第74章 癡纏

懷兮跟程宴北分手的那幾年,從沒聽說過他家搬走的事。

從前他們兩家的小區就隔著條馬路,前後關系,離的很近。分手的那些年,懷兮甚少回南城,漸漸地遇不到奶奶了。

那天下午奶奶拉著懷兮聊了很久。

懷兮是沒有小名的。從小到大爸爸媽媽和哥哥只會叫她“懷兮”,只有程宴北的奶奶叫她“小兮”。高中時她第一次去程宴北家介紹自己,奶奶就這麽叫她了。

親昵又獨特。

奶奶的記性總是時好時壞。

日常生活中的事兒,多提醒幾遍也能記住一些,就是總記得程宴北和懷兮還在讀高三,念叨著他們還在一起,懷兮“最近”不來家裏玩了,一定是程宴北惹了她不高興。

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在奶奶那裏吃過晚飯,程宴北就送懷兮回了家。

從開發區駛到家周圍,天都黑了。

華燈如炬,街景萬分熟悉親切,幾家傍著學校的本地小飯館從他們小時候一直開到了現在,路過南城七中校門前,兩叢梧桐行道樹夾著一條寬敞的林蔭道,綿延至不知名的遠方。

也很熟悉。

懷兮一直盯著窗外出神,若有所思的,一路上話也少了些。

送她到門口,兩人不約而同地沉默,不約而同的,誰也沒下車。

小半天的沉默過後,是她對他張開了懷抱。

他只愣了一瞬,然後,沉沉地吐了口氣,仿佛卸下了什麽重擔,伸出手臂,緊緊地回擁住了她。

就像那些年,得以彼此慰藉的青春。

那晚他在她家過的夜。

在她房間那張狹窄的單人床上纏.綿到深夜,宣泄、傾訴、表達、將這些年的所有一吐為快後,他撫著她滾熱的臉頰,說:

“懷兮,我們重新開始。”

她偏偏讓他在她家賴著,兩人過了幾天的同居生活。

南城的夏來勢洶洶,氣溫一天比一天高,白天兩人在家吹空調,看電影,一起下廚做飯,臨近比賽,他要開始做一些必要的體能訓練,傍晚兩人一起去健身房鍛煉身體,結束了手牽手在江堤附近散散步,回家了洗漱幹凈,相擁而眠。

年少時總羨慕轟轟烈烈的感情,愛就愛到極致,恨也恨到骨子裏。我們最好永遠銘記彼此,在過後那些平平無奇的日子裏,想起對方都惴惴難安,依然心有余悸。

可轟轟烈烈到了頭,發現所有故事的結局,都會趨於這樣的平淡安詳。

也許我們不再遇到,各自過好彼此平淡的人生;也許我們再相遇,對過往種種前嫌不計,平淡地打一聲招呼,短暫的交集後,再與彼此的人生匆匆告別。

可他和她卻是第三種結局。

過幾天,懷兮去了一趟港城。程宴北送她去的高鐵站。

ESSE有個商業秀展。懷兮還以為是個多麽大型的活動,結果一下午就結束了,連個網絡路透圖都沒幾張。

離開ESSE一年半的時間,新人舊人出類拔萃的不少,ESSE雖在重新簽她時開出的條件不錯,但不能一下就將她捧高,這樣不服眾,所以只能一點點來。

月底程宴北他們歐洲賽的賽車寶貝還定了她去,這麽大的國際賽事,算是在重新捧她了。

在港城,懷兮就跟懷禮打了聲招呼,說自己有工作來了一趟,自己住的酒店。

懷興煒那邊她也沒去,就逗留了兩天一夜,她就又回了南城。

懷興煒還挺生氣,問她回去那麽快是不是趕著去相親。應該是聽鞏眉說起她前陣子在相親的事兒。

懷兮納罕鞏眉居然能跟懷興煒平靜地,一句不吵地打一通電話聊起她的情況,也不知什麽時候兩個人聯絡上的。

不過算是個好現象,她也樂意被懷興煒多念叨幾句,然後解釋說,她不相親了,她男朋友在南城。

懷興煒緊接著問她:“哪裏的男朋友?是不是相親對象發展來的?”

“不是,”懷兮看了看自己新做的指甲,說:“是程宴北。”

“程宴北?”懷興煒想了半天,想起了是她大學交往的那個男孩子,有些驚訝,“那孩子,我記得現在在開賽車吧?挺厲害的了——你們怎麽又好一塊兒去啦?”

“——我們還真就好一塊兒去了,”懷兮聽著心煩,頂嘴道,“你有空別老操心我的事兒,還有,我還說呢,你跟我媽打電話少吵架,她跟你吵你也別跟她急,她就那脾氣。”

“別了,我跟她都不一塊兒過了還容忍她的脾氣?”懷興煒說,“再說了,我們都好久不吵架了。”

鞏眉的確跟徐老師出去遊玩兒了,和懷兮想的沒錯,去上海看人家兒子根本就是借口,別說上海了,雲南麗江都遊了一遭。

一同前去的還有跟他們一塊兒退休的幾個老教師,估計也是鞏眉抹不開面子跟徐老師單獨去,於是組織了這麽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