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癡纏

程宴北說不上自己是什麽感覺,不知是失望,還是什麽。他整個人沉默下來,掛了電話,將車窗打開大半。兀自點了支煙。

夜風涼薄。吹得他心頭有些躁。

過了會兒,任楠又來了電話再三跟他確認,還有沒有要留電話的聯系人。有點試探的意思。

程宴北都說沒有。

任楠問了幾遍便作罷,臨掛斷,又對他道起了歉:“哥,那個……之前給錯了房卡那事兒,真對不起啊。對不起你跟燃哥。”

都過去一周了,再重提此事,卻別有一番滋味。程宴北笑了笑,單手把握方向盤,直往自己住處,說:“你道什麽歉?沒怪你。”

“真的?”

“嗯。”

任楠一時語塞。

蔣燃這麽一走,私下裏那些七七八八的猜測幾乎都成了真。今早蔣燃與程宴北在賽車場的一番劍拔弩張,也並非只有任楠一人注意到。

有人說,蔣燃是跟程宴北撕破了臉才離開Neptune,離開MC的。

還有人說,蔣燃去了Firer就直升隊長,不走才怪。這些年,他大大小小的賽場上始終被程宴北壓著一頭,留在Neptune賽後轉到Hunter了,程宴北晉升隊長,他勝負欲那麽強,從Neptune隊長位置退下來,留給Hunter當個副隊,心底到底不舒服的。

任楠這邊,兩支車隊的散夥飯也吃完了。

他就掛了電話。

本來一周後的訓練給生生提前到了明天。程宴北他們晚上十點的飛機,走的著急,但一頓飯還是要吃的。有幾個即將趕飛機的都快喝高了,旁邊人還一個勁兒地邀酒,還叫任楠過去跟著一起喝。

大家都是一個訓練場出來的,同門師兄弟,情同手足這麽五六年,怎麽都有了感情。賽場殘酷總有個三六九等,賽場下了,誰也不願離開這個集體。

聚還是有機會聚的,一群人卻難免感慨著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可放眼望去,這席上,只有程宴北和蔣燃兩人沒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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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L》的拍攝工作告一段落。

立夏下午幫同事整理拍攝樣片外加畫設計稿,一直忙到晚上滿棟大樓幾乎都黑了,她才從公司出來。

蔣燃打她電話她沒接到,一出門就見他等在車前。

早晨兩人在酒店分別不算多麽愉快,如此見了面,都有些尷尬。立夏擡眸看了眼他,就停下了腳步。

“我就知道,你應該還在公司。”蔣燃撚滅手裏的煙,溫聲地笑笑。迎著一側昏暗的光,他表情透出幾分頹唐。

立夏看著他,“嗯”了聲。沒什麽情緒似的。

“我今晚的飛機,”他說,“好幾個賽車俱樂部的車隊都要去倫敦訓練。嗯對,我換了車隊。和前俱樂部解約了。”

立夏又“嗯”了一聲。眸光清冷的。

好像在等他下一句,是否問她,要不要一起去吃個飯,看個電影,開個房順便上個床。

蔣燃見她沉默,抿了抿唇,才又說:“這次去手機都交給賽事組統一保管,估計一天就能看一次吧。你什麽時候回港城,記得跟我說。”

“跟你說?”

“嗯,我結束倫敦的訓練回港城一趟。”

“你要見我?”

“是。”

立夏不覺有些好笑,“我不知道什麽時候回去,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走。”

蔣燃看著她。

“你見不到我,怎麽辦?”她問。

他垂了垂眼,似是思忖,又擡眸。

“沒關系。”

立夏沒說話。

“你告訴我一聲就行。”他說,“無論回去,還是走。說一聲就行。”

立夏微微一怔,擡手順了下頭發,牽起唇,有點無奈地笑了笑。

他總長不大似的。

無論是對懷兮近乎偏執的執著,仿佛像個得不到心愛的玩具,哭著鬧著死活不放手非要家長買的小孩兒;

還是每每說出一些與他年紀不符,脫口即出不加思考,只逞口舌以至於令人無法接的話;

還是總是在女人面前卸下一身偽裝,一點兒防備都沒有,幾近乞憐。

他真是長不大。

想要的得不到的就鬧脾氣,想說的就說,想軟弱軟弱,想強硬的,就毫不猶豫地強硬——

她轉身要走,手腕兒就被他給拉住了。

他將她整個人,都拽了回去。

立夏有些無奈,頭也沒擡,笑起來,“蔣燃,你最好有什麽話一次性說完,然後趕緊去趕你的飛機。我今天很累。”

“我和懷兮分手了。”他說。

“所以呢。”

“我今天跟她說,我跟你上床的時候,是想著她才有的反應。”

“……”立夏擡起頭,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氣笑了,“你說什麽?”

“說完我就後悔了。”他見她一臉的慍怒,抿了抿唇,繼續說,“她那時也說,她不愛程宴北了。她或許,也後悔了。”

立夏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