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癡纏

傍晚過後,夜色濃了。

蔣燃推門進入餐廳,左燁已等了他許久,見他進來,擡起手朝他示意一下。偏黝黑的小麥色肌膚的男人,笑起來時,潔白的牙齒很明顯。

一條手臂打著石膏,受傷了。

“怎麽才來?在訓練嗎?”左燁的視線迎著蔣燃落了座,“今天我們Firer和Hunter打友誼賽,你們Neptune應該不訓練吧?”

左燁是Firer的隊長,從大學時代起和蔣燃就是好朋友,兩人當初共同加入MC賽車俱樂部接受職業訓練。那時MC還是Neptune這支車隊位於頭籌屢創佳績,十分難進。

後來左燁輾轉跳槽到另一家賽車俱樂部,加入了Firer,多年來在國際賽場上也是碩果累累,如今還混到了隊長。

蔣燃當年沒跟左燁去Firer,留在了MC,經過不懈的努力進入了Neptune,也從普通隊員一路做到了隊長。可Neptune卻逐漸在國際賽場式微,勢頭大不如前,近年來,被後來居上的Hunter一騎絕塵地超越了。

左燁幾天前還跟蔣燃通過電話。

最近大家好像都不太好過,左燁前段時間還摔傷了胳膊,就沒去參加今天Firer和Hunter的友誼賽,正好回到上海,便叫蔣燃出來一聚,順便同他商量一下上次提議他這次練習賽過後就離開Neptune加入Firer的事。

“今天沒去訓練。”蔣燃說著,向後靠了靠,點了支煙,“你胳膊怎麽了。”

他劉海兒垂下一縷,一副宿醉過後的頹廢模樣。顛倒風流,很沉郁。

可一天過去,這都晚上了。

“前幾天摔了一跤,”左燁不大在意地笑笑,又調笑,“你今天怎麽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女朋友昨晚榨幹你了?還說呢,我才知道你女朋友居然是懷兮——我都沒想到,我還以為你把了個什麽寶貝呢,一直藏著掖著的,都不告訴我。”

蔣燃撣了撣煙灰,擡眸,神色倦淡的。

“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們好過。有什麽可說的。”

“那不是好久之前的事兒了嘛,”左燁撇撇嘴,也笑起來,看蔣燃神色不大好,以為他介意,“就大學快畢業那陣兒她跟程宴北分手,跟我在一起了幾天而已。”

蔣燃兀自抽著煙,沒說話。

“之前聽你說你女朋友是個模特兒,我都沒多想,我也是回上海聽我幾個做雜志的朋友說《JL》這次請的模特兒叫懷兮,”左燁說,“我以為哪個懷兮呢,一問,真是那個懷兮。”

蔣燃始終不言不語的,眉心輕擰。

半天一支煙下去,快燃到了頭。像是他即將消耗殆盡的耐心。

左燁瞧了瞧他,顯然心情欠佳,試探著問一句:“怎麽了?你們吵架啦?臉這麽臭的。”

“沒有。”

“那怎麽了?”左燁先前只知程宴北登《JL》封面,蔣燃的模特女友跟他搭档,如今才得知是懷兮,看蔣燃臉這麽臭,猜測著,“她跟程宴北拍雜志,你不高興了?”

蔣燃動了下唇,“都拍完了。”

“嗨,有什麽啊——他們要有什麽早有了,都這麽多年了。”左燁大大咧咧地說,“你忘了麽,就我和懷兮好的那會兒,程宴北也沒說什麽啊,分了就是分了。你別想太多。”

蔣燃揉了揉眉心。

懷兮當年跟程宴北提分手後,幾乎將程宴北身邊的人好了個遍。

他們一個俱樂部的同期,之前都瞧著程宴北那個身材火辣,人又漂亮的女朋友垂涎三尺的,一聽說他們分手,都蠢蠢欲動起來。

左燁和懷兮在一起的那段時間,好幾次沒來訓練。有人還打趣說,左燁帶新交的女朋友上酒店真槍實幹地開車了,還開他們這賽車做什麽。

當時蔣燃與程宴北也在場。

四下哄笑,或許只有他們二人聽者有心。

蔣燃那時以為,懷兮都這麽氣他了,他總該回頭了吧。

可是沒有。

那段時間程宴北成日成夜地在賽車場訓練,好幾次將車差點兒開到了爆缸,休息都沒時間。

蔣燃聽人說他奶奶病了,得了腦溢血要做手術,後續治療、住院、康復,都需要很多很多的錢。他家沒有錢,所以他必須去上海參加集訓,然後出國打比賽賺錢。

懷兮好像就是因為他要走,才跟他賭氣提的分手。

“不說這個了,”左燁見蔣燃一直沉默,意識到自己話不投機,便轉了個話題,“MC那邊給你們Neptune幾個名額?”

“五個。”

“你們車隊多少人。”

“算上外籍隊員,十八個。”

“Hunter呢?”

“十二個。”

“果然在精不在多啊,”左燁笑笑,“MC之前給你們三個,現在追加到五個,意味著Hunter的十二人裏要多走兩個人——也不知道MC怎麽想的?這不就是要讓平時兄弟相稱的一夥人紅了眼嗎?賽場上做不成朋友,私下也不做啦?”

蔣燃心情稍微輕松了一些,“Neptune大多是老隊員,馬上退役了,估計也是想多給他們點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