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癡纏(第2/4頁)

驀地,兩道炬光掠過眼前。

程宴北正要打字,手指在屏幕上方頓了頓,下意識地擡頭。

一眯眸。

是蔣燃的車。

身形笨重的黑色奔馳從身旁這個橢圓形的大花圃旁徐徐經過,引擎聲在錯雜雨聲之中低沉地吼叫。

由近及遠。

最終停在了黎佳音家的那棟樓旁。

程宴北一定睛,見蔣燃幾乎是剛將車停穩就匆匆下來,傘也沒打,冒雨直奔而去。

很快,他就在樓道口擁抱住了誰。

或者是誰擁抱住了他。

兩道白皙手臂纏繞住他的脖頸,短發埋在他肩頭,像是在尋求著安慰——像是只能他給她安慰。

程宴北視線滯在那個方向許久,不知不覺,將手裏的手機放回了副駕駛。

雨聲無休。

他半倚在車門一側,望了望窗外的雨,眼底有些酸澀。

又去望緊緊相擁的他們。目光一時遼遠。

收也收不回。

車窗半落,飄進來絲絲雨芒,他的手像是失去了知覺。不知從何而起,也不知是否是有感而發,他僵硬地,從口袋中摸出自己的煙盒。

遲緩地拿出一支煙,放到了唇上。

目光還在那個方向。

煙也一直忘了點。

直到他想起,拇指才僵滯地,緩緩地,叩動了打火機的滾石。

“嚓——”的一聲,火花四溢。

同時將那兩道糾纏在一起的身影。

一齊燃燒殆盡。

他們消失了。

沒多久,黎佳音一人打著傘出來。

七樓一扇黑了許久的窗重新亮起。

天地之間,這個雨夜。

仿佛除了方才緊擁不舍的兩人之外,人人都是局外人。

-

次日上午最後一輪拍攝,懷兮精神狀態好了不少。

她在傷腳之前,平時都有鍛煉身體的習慣,體質還算不錯,平時不吃藥不打針,感冒扛一扛也就過來了。

懷兮在模特兒圈子這麽四五年,從前走秀上T台,十幾厘米的恨天高都穿過,崴腳最開始是家常便飯一樣的事。

昨晚去醫院,打針之前還看了看腳踝的傷勢,醫生說她的右腳都快成了習慣性崴腳了。做了個熱敷化瘀,昨晚睡前蔣燃和黎佳音輪番兒地用熱水袋幫她敷了敷,今天也好了不少。

懷兮坐一邊等拍攝指令,天不下雨,難得放了會兒晴,就是天邊還飄著一團鉛灰色的積雨雲,躍躍欲試地就要壓過來。

天又陰了大半。

上午拍完一組她的工作就結束了。

下午攝影團隊要去賽車場真景實地地拍攝取材。

尹伽將《JL》這期的項目全然交給了尹治,尹治也算半個監工,沒事兒就在外景場地與《JL》大樓兩邊跑一跑,今天上午來了這邊。

“你也來上海四五天了,沒跟男朋友去別的地方玩玩兒?”尹治倒了杯熱水給懷兮,知道她感冒,存心貧嘴,“呦,不好意思,忘了你生病了。”

懷兮白他一眼,捧著杯子,熱感熨著手心,驅散開了陰雨天過後未消退的潮冷。

尹治昨晚可是眼睜睜看到程宴北來《JL》找她,於是悄咪咪八卦了兩句:“昨晚你跟程宴北幹嘛去了?”

懷兮瞥他,眼神冷冷。

“沒幹嘛。”

“陪你打針去了?”尹治昨晚也看到了懷兮的朋友圈兒,當下猜到。

懷兮沒說話。

輕抿一口熱水,望遠處,偶有鷗鷺或者不知名的水鳥,放低了翅膀,一簇簇地掠過江灘,啼聲不止。

尹治順著她視線一望。

遠遠地,又瞧著程宴北跟Hunter的幾個隊員,也三三兩兩,陸陸續續地到這邊了。準備拍攝了。

不知她是在看他,還是在看江灘。

許又是因了生病,今天人也不若平時靈動有精神,懨懨的。

尹治便笑了笑道:“那你前男友昨晚陪你打針,你男朋友知道嗎?”

得。

一句話出口,明擺著拿懷兮當初噎他要給她過生日的那句“你給前女友過生日,女朋友知道嗎”的話。

報復心挺強。

懷兮轉頭,疏疏懶懶地一擡眸。

將手中水杯放下。

她下巴揚了揚,對尹治諷笑:“少學我說話。無聊。”

然後就起身朝臨時搭的化妝棚那邊去。

她感冒沒全好,帶了點兒鼻音,一句“無聊”,倒有幾分嬌嗔的柔弱。

尹治心上癢癢,瞧著她背影,心想他要是對她再多那麽一些沖動,也跟程宴北一樣為了她跟女朋友分手去追了。

只不過有時前任之間復合,不是不來電,就是少了那麽一些沖動。

而稍微在感情中吃過點虧的成年人,恰恰是最缺乏那股子熱情的沖動勁兒的。

也沒有重蹈覆轍的勇氣。

畢竟復合了的,大部分還會再分手。

好感與心動在其次,卻總如個個浪頭,將所有的沖動都澆熄。

這年頭,大家都不愛瞎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