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癡纏

蔣燃見她這副嬌嗔樣子,心底又是復雜,又是柔軟。她今晚實在熱情——但熱情得讓他有些害怕。

害怕是用這種方式來遮掩什麽。

他凝視著她,半天才緩緩扯出個笑容:“你腳不疼嗎?”

“你小心點別碰到不就行了?”懷兮勾他鼻尖兒的力道舒緩,依然笑容瀲灩的,水眸眯起,“溫柔點。”

“我還沒問你,腳怎麽崴的?”蔣燃伸手,撫了下她微微隆起的腳踝,她立刻痛得一收腿,“疼不疼?”

“鞋跟太高了。”

“在地鐵站門口?”蔣燃想起似乎有這麽回事。

“嗯。”她點點頭。

“在地鐵站門口崴腳?”蔣燃輕柔地去撥開她唇邊繚繞的發,“我剛在樓下碰見了程宴北,他說他送你回來的。你們也是一起去的吧?”

懷兮笑容在唇邊凝了凝,眨了眨眼:“你碰見他了。”

她這樣重復著他的話,有點兒遲疑。

不知是疑問,還是平鋪直述。

“今晚是在一起的局,”她移了下目光,解釋說,“我腳崴了,他就送了我一趟。”

蔣燃微笑著看著她。

彼此對視之間,不知已暗潮洶湧了幾遭。

蔣燃換了個姿勢,扶著她腰,唇溫柔地去摩挲她的,一手捧住她一側小臉,輕聲地問:“那他送你到哪裏?樓下還是樓上。”

氣息徐徐。很撩人。

懷兮扶著他肩,緩緩閉上了眼——好像是怕自己會露出破綻,邊回吻著他。可一閉上眼睛,就不由地像剛才那樣,不自覺地去撫他的頭發。

不知是證明是他,還是將他當成了另一人。

邊軟聲說:“樓下。”

“真的?”

“嗯,”她說,“我自己坐電梯上來的。”

默了片刻。

不知怎麽,蔣燃居然意外地沒再去計較她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了,也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

不知是早已看破,還是給他們同時留了余地。

懷兮知道他在意,多說多錯,於是不再多說。閉著眼,感受他的親吻。不失為一種享受。

她不由地想起程宴北吻她。總是粗暴地像個混蛋。

懷兮17歲時還在被逼著矯正牙齒。

那個年紀,有一口套著鐵絲的牙齒的女孩子,長相再漂亮,也是意識不到自己的美的。

於是她總是羞羞赧赧,四處閃躲,連露齒微笑都不敢。

但她做過一件非常大膽的事,就是吻了全年級最混蛋的那個男生。

說起來她和他的初吻,還是她主動。

那天在眾目睽睽之下她踮起腳,惶惶又膽怯地望進他冷淡的眼睛,嘴唇觸到他的時,有種窒息迷亂的冰涼。

大腦仿佛綻開了一朵帶毒刺的花。

——不如蔣燃的親吻,吻技和營造氣氛俱佳。

那天她的表情,或許如同抱著即將赴死一般的念頭,跟周圍起哄的笑聲一樣,滑稽又可笑。

她以為她吻了他,她就是他女朋友了。沒人再敢找她麻煩。

可她沒有如願以償。被嘲笑了好久。

她摘牙套那天,快18歲生日。那天他在大雪中捏過她的臉,死扣住她後腦勺,狠狠地覆上她唇。一遍一遍地吻她。

吻到她滿嘴鮮血,金屬勾破了他的唇。

他也不肯停下。

仿佛在跟自己作對。

那天的嬉笑聲遠去後很久,他才肯放開她。手背擦去唇角的血,看也沒看她一眼,拉著她的手,折身鉆入風雪。

那天她成了他的女朋友。

就是那天,從那個將她的唇咬出血的吻過後,他帶著血的手,將她的手放入了他羽絨服的口袋。一路的溫熱柔軟,他牽著她,走了很久很久的路。帶她去了他家,去了二層的閣樓。

懷兮今年27歲。

他吻她還像個混蛋。

在電梯裏,沒有了金屬的遮擋,她也沒有羞赧與閃躲,從一層輾轉到37層,到身下這張床上,他和她還是互相撕咬。

每次都要把彼此折磨到鮮血淋漓才最暢快。

曾經,她和他這樣親吻,或許不過是想在年少的無疾而終裏,再多那麽一絲絲,好讓他們完全記住彼此的東西。

今晚,也是要讓他們記住彼此嗎?

她不知道。

心好亂。

蔣燃再沒追著她問什麽了,他抱著她換了個位置讓她橫陳在床,繼續覆下身,去吻她。

不知是否是回憶牽絆,她雙膝也仿佛被綁住,如何也打不開,就那麽不自覺地並著。

她也清晰地察覺到了,自己不若剛才的熱情了,如此卻有點抗拒——她都害怕自己是用對蔣燃的熱情,來撫平心口那一絲起伏跌宕的躁動。

還是一種補償?

她不知道。

心很亂。

蔣燃也察覺到了她的變化。

每每提到“程宴北”,她的情緒或多或少都有變化。就是這樣親密無間的時刻,也明顯能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