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癡纏
懷兮的視線落在他下腹。
一束面積不大的帶刺荊棘,氣勢卻是洶洶,張牙舞爪地沿著一側人魚線與黑色褲邊兒野蠻向上,肆意生長。
藏了一部分,卻依然能看出,只紋了三分之一就戛然而止了。
她想起他昨晚還問她紋身怎麽沒洗。
他不也沒洗?
“看什麽?”
他疏懶一聲拉回了她的思緒。
懷兮擡頭,撞入一雙笑意深沉的眼睛。
他上半身赤|裸著,沒了衣物遮擋,視覺上感覺更頎長高大一些。
她看了他一眼,跟著瞥到了他左胸口下方的那道疤。收了收視線,把身後門拉上,邁開長腿往進走。
丟下漫不經心的一句:
“又不是沒看過。”
程宴北聞言,又是低笑。
他也轉身,步伐緩緩,去一側掛著一溜兒服裝的地方挑衣服。寬闊脊背一道溝壑深沉起伏,結實但不臃腫。
後背也有一道疤。好像與前胸的那道疤貫通。
他是偏冷的白皮,如此有種病態的性感。
他顧著挑衣服,語氣倦淡的:“看過,所以才這麽理直氣壯?”
懷兮找了處地方坐下,回嘴:“不行嗎?”
“怎麽不行了,”他回頭瞥她一眼,徐徐輕緩地笑著。又轉回去,心情好像極好,“你不一直都這樣嗎?”
懷兮聽他這麽一說,倒是被勾起了興趣,雙腿交疊,一手半支著腦袋靠在沙發靠背。
饒有興致的。
“我一直什麽樣?”
程宴北沒回頭,拿了件黑色襯衫,若有所思地說:“一身歪理。”
“……”懷兮翻了個白眼。
說大也不大的車廂男女裝分了兩邊,卻只有一個拉著深灰色亞麻布簾子的換衣間。
他兀自走進去,拉上簾子。
只能聽到他低沉的聲音。
“說理我什麽時候說得過你?”
似是又笑又嘆氣的。
懷兮聽他這麽一說,突然就沉默了。
也不知是什麽設計,那簾子只有一多半,他拽了拽,幾次都拉不嚴實。
半側身子能看到,半側又看不到。
她看他那窘迫樣,不禁又笑了笑。帶著嘲意。
好半天,他才放棄了,站到另一頭她看不到的地方去,半是開玩笑,半是囑咐了句:
“看過就看過了——現在別偷看。”
“——程宴北,”懷兮忍不住揚了揚聲,“你怎麽這麽自大,我在這兒好好坐著偷看你幹什麽?不是你那簾子拉不上嗎?”
一道簾子後,他笑聲更清朗。
很快,兩人卻又同時沉默下來。
可不知怎麽,這麽隔著一道半遮半掩的屏障,彼此之間綿延了好些天的尷尬與不適,好像都慢慢地舒緩了。
懷兮在外面等的無聊,拿出手機滑了滑。電量見了底。
只有一道紅色的小豎線。
還剩1%。
時間已過下午六點,蔣燃下午發來消息說他大概6點多左右就能結束訓練。他在分場地,離這邊也就五六公裏左右。
進度拖延,她這邊還不確定什麽時候能結束。蔣燃讓她快結束了給他打電話,他來接她。
懷兮刷了會兒手機就不敢刷了。怕沒電。
她起身,四處走了走,沿著一排排衣架,去挑一會兒要穿的服裝。
她是專業Model,造型師信得過她,讓她自由挑選,若是有什麽不妥的地方再給她把關。
保姆車一側只開了個通風窗。
依稀能看到天色暗了下來,晚霞前仆後繼地從江平線爬上來,暈染了大半的天空。
人工搭造的攝影棚那邊人聲鼎沸,好像快結束上一輪拍攝了。
時候也不早了。
懷兮在窗邊駐足,難免覺得冷。她今天中午被潑了水,本就有點兒感冒,如此鼻子一癢,沒忍住就打了個噴嚏。
程宴北聽到這一聲,系紐扣的動作頓了頓。
“感冒了?”
好半天,懷兮才從頭腦轟鳴的震顫中,將思緒整理清楚。順手關上了窗。
“嗯,有點兒。”
聲音都啞了。
程宴北動了下唇,還想說兩句什麽,聽她手機鈴聲響了。
她好像是又坐回了沙發那邊,腳步聲停了。剛打了個噴嚏,她人一下就懨懨的,剛揚高了音調跟他吵架的聲音都變得軟綿綿的。
“——喂?”
蔣燃結束了訓練去交車,邊溫聲地問:“怎麽樣,結束了嗎?”
他又聽出她聲音不對勁兒:“感冒了?”
“嗯,挺難受的,”懷兮疲憊地靠在沙發靠背,語氣溫軟,帶著點兒嬌嗔,“鼻子都不通了。”
蔣燃有點擔心:“吃藥了嗎?”
“中午買了點,吃了。”
“你別又不吃飯,”蔣燃知道她什麽習慣,今天又是拍雜志,估計又沒吃幾口飯,“不吃飯吃藥的話會吐的。”
“我知道了,你好啰嗦,”懷兮笑笑,嗓音沙啞著,卻是受到了些安慰,“我吃了點東西才吃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