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第3/3頁)

“你給我閉嘴。我除了算學,沒有什麽比你差的。”雲知意明白他是想獨自扛下所有危險,自是強硬否決。

“哦。”他收回目光,又看向薛如懷與顧子璇。

顧子璇不以為意地笑笑:“田嶺三番兩次想借我生事,進而扳倒我父親。就算我這次作壁上觀,他也不會與我為善。眼看軍尉府即將整軍秋訓,我會盡快告知我父母兄姐,讓他們設法暗中細探北山詳情。”

她沒說什麽漂亮話,直截了當地選擇了和夥伴們一起蹚這渾水。

薛如懷也跟著笑:“雖我本事不頂大,但我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自是與你們站在一處啊。”

大家年少同窗,如今又共在仕途。相識十幾年,終歸都知根知底。簡簡單單的三言兩語,就已足夠亮明心中赤誠信念。

“好,既如此,那就言歸正傳。”霍奉卿也不矯情再勸,看看薛如懷,又看看雲知意。

“還記得官考之前那年,我們在槐陵過冬的那個客棧麽?”

二人自是記得,雙雙點頭。

那次顧子璇並未與他們同行,只能滿臉茫然,抓心撓肝地等待霍奉卿揭曉謎底。

可霍奉卿卻不緊不慢地又問:“當時客棧掌櫃的夫人佩戴了一枚異形香囊,還有印象嗎?”

薛如懷愣愣搖頭。

雲知意卻是記得的:“因為那香囊形狀特殊,我和子碧還問掌櫃夫人要來仔細看過。怎麽了?香囊裏有玄機?”

她之所以對那夫人的異形香囊印象深刻,是因為香囊瞧著是一朵花的形狀,卻不知是什麽花。

當時宿子碧還隨口問過,可那夫人自己也答不上來是什麽花,只說是從打娘娘廟求來的。

“香囊裏沒什麽玄機,香囊本身的形狀卻有玄機,”霍奉卿這才揭曉謎底,“盛敬侑啟程進京之前,我憑記憶畫了那花的模樣。他帶去京城找太醫署的人問過,前天派親信快馬加急回來告訴我,是吐谷契人為培育出的一種花,叫‘側葉望月蘭’。”

雲知意和薛如懷都不曾聽過這個花名,登時陷入迷茫。

顧子璇卻滿眼驚駭地瞪著霍奉卿:“難怪你先前說,‘若等到田家將所有布局完成,場面隨時可能失控’!這花是做‘提線香’的主要原料!”

在座都是讀書人,根本不必解釋“提線香”是幹嘛使的,望文生義就能想明白,這玩意兒多半能操控人的神志。

在大家的注目下,顧子璇整個人漸漸僵住:“吐谷契人自來就擅制詭藥。戰史有載,古時有一次他們與北狄軍隊交戰前,曾秘捕兩名北狄將領,灌下‘提線香’後放其歸營……”

誰也說不明白其中原理,總之那兩名將領在歸營當夜就成了吐谷契人的死士,揮刀屠戮起毫無防備的自家士兵。

北狄人被自己的將領殺得呆若木雞,營中頓時陷入混亂。埋伏許久的吐谷契人抓住時機,將北狄人殺了個片甲不留。

就是那一戰之後,北狄人才不得不松口,答應與吐谷契開通“互市”,並一直持續到如今。

“若田嶺將‘提線香’大規模用在尋常百姓身上,驅使百姓做肉盾為叛軍開路,我爹總不能下令無差別屠城,”顧子璇呆滯地坐在那裏,兩眼木然,“必須兵不血刃,必須。”

霍奉卿以指節輕叩桌面,冷靜總結:“所以,田家這事萬萬不可莽撞,必須從長計議。我們首先要將方方面面都推敲到位,再不動聲色地卡死田嶺正在運作的所有環節,最後務必做到同一時間齊齊發難。但凡漏掉其中一兩環,他就有余力反撲。”

從眼下種種跡象看來,田嶺手中不但有隕星礦、有金冶巨匠素合、有與外敵勾連的跡象,還有詭秘的“提線香”,真真是防不勝防。

撇開旁的,單只說那提線香——

鬼知道他手上有多少存貨、打算在什麽時候用、對誰用!

在尚未謀劃周全之前,絕不能打草驚蛇,不能輕易將田嶺逼到妄動刀兵的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