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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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送秋宴”時,雍侯世子曾當眾與雲知意約定,今年簪花宴會再來聽她關於“為什麽要做官”的答案。

所以在時隔大半年後,雍侯世子又一次來到了鄴城,成了簪花宴的座上賓。

此時州牧盛敬侑還在槐陵督辦北山匪幫案,州丞田嶺便成了簪花宴上唯一的主事官,自是陪在雍侯世子的左手座。

說起來,槐陵縣府此刻正在風口浪尖,而田嶺的兒子田嶽又是代任槐陵縣令,田嶺自也就成了被街頭巷尾微妙熱議的人物。

田嶺執掌原州州丞府三十多年,使得原州人萬事只認州丞卻不知州牧,能力、手段可見一斑。最近這半個月大概可以算是他出仕以來民意聲望的最低谷,但他完全沒有旁人臆想中的消沉或焦躁,談笑風生,一切如常。

“本以為欽使會要忙著展開巡察,沒料到您竟撥冗蒞臨小小簪花宴,實在是怠慢了。”田嶺起身向沈競維執禮,口中告罪再三。

沈競維笑笑:“田大人不必如此。沈某不請自來,唐突打擾,多謝田大人海涵。”

見田嶺不著痕跡地向自己投來疑惑目光,雲知意只能回給他一抹更疑惑且無奈的笑。

看我也沒用,我也不懂他來幹什麽的。

沈競維對他二人的眼神往來似無察覺,兀自又道:“今日來不為旁事,只是早前聽聞去年送秋宴時,小雲與雍侯世子有約在先,便在出城前帶她過來履約。”

這話讓田嶺的眉梢微微跳動了兩下,雖照舊笑臉相迎,可看著他的眼神顯然沒了方才那般松弛。

沈競維卻並不在意田嶺神色間的細微變化,而是轉頭對雲知意道:“做人要有言而有信,是吧?”

雲知意狐疑了霎時,總覺他目的沒這麽簡單。

可她都被帶到雍侯世子面前了,話也被說成這樣,她也只能將事情應下。

於是她上前對雍侯世子行了禮:“世子……”

雍侯世子笑眯眯地擡手制止了她:“本月初剛到鄴城時,你們學政司的章老已給我看過你今年文采一科的答卷。雲家小姑娘,最後一題那首《少年行》便是你的答案,對麽?”

“世子慧眼。”雲知意從容有禮地答道。

雍侯世子點點頭,漫不經心地笑道:“少年意氣最是可貴。不過,讀書學子中,十之七八者下筆皆能做到坦蕩正氣,但那究竟是為討巧於考官,還是真正言為心聲,這就不好說了。”

雲知意留心到,他說這話時,看似渾濁的目光淡淡掃過了沈競維。

她並不知雍侯世子與沈競維有何淵源,也無意再卷入這些細枝末節,便只說自己的事。

“誠如世子所言,冠冕堂皇的道理,讀過書識得字的人都能寫善言,確實有些人寫得出卻未必做得到。不過,您信不信我不重要,我行我所信,與旁人無關。”

質疑、嘲笑,甚至背後攻訐與詆毀,她曾花了短暫的一生去領教。如今重來,旁人的認同與否更無法損傷她分毫了。

一個人相信光明坦蕩與希望,並因這份篤信而踐行,並不是什麽丟人的事。

這輩子還長,她只求自己活得比上輩子久,做得比上輩子好,不白白辜負經歷過的一切。別的,沒什麽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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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競維行事實在叫人摸不著頭腦。

他帶著雲知意在簪花宴上大剌剌露了臉,與雍侯世子交代完那個根本不重要的遊戲之約,這就走了。

雲知意跟著他出了擷風園,確定四下無人,這才小聲請教:“大……九哥絕不只是帶我前來向世子履約這麽簡單吧?絲毫不藏欽使身份,當真無礙嗎?”

“欽使所謂‘微服’,說穿了不過是對百姓掩藏官員身份,”沈競維斜眼乜她,“對原州官場來說,在我向州牧府考功司要聽用備選名單時,我的身份就注定人盡皆知。藏與不藏,有區別嗎?”

“也是,”雲知意點點頭,“那,九哥走這趟的意思,莫不是為了敲打田大人?”

她記得方才沈競維提起去年送秋宴她與雍侯世子的遊戲約定時,田嶺的神情是有一瞬緊繃的。

想想也是,大半年前官宴上一句遊戲之約,沈競維當時又遠在京城,卻也一清二楚,田嶺能不驚嗎?

沈競維突兀一提,又沒多說旁的什麽,這就讓田嶺無法判斷他對原州的事到底了解多少,便不會輕易在他接下來的巡察中主動攻擊,只能采取被動守勢。

如此對沈競維就是大大的利好,不必擔心田嶺仗著地利人和在背後捅刀。

沈競維面上的嫌棄漸轉為笑:“唔,你倒也不至於純傻。有點意思了。”

雲知意忍著送他白眼的沖動,跟著他的步子,邊走邊想。

許是覺得她還算有些悟性,沈競維兀自又補充道:“其實還有另一個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