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3/4頁)

阮枝忽然覺得,在這個夜晚她更貼近了一點兒邢驚遲的心。

抱著這樣的想法,阮枝試探著問了一句:“邢驚遲,你以前是什麽樣子的?嗯...就是你十六七歲那會兒,我想不出來。”

阮枝聽賀蘭鈞或是別人偶爾提起那時候的邢驚遲,她未曾親眼見過,也不想去猜,顯然對她來說最好的辦法就是問邢驚遲本人。

邢驚遲側頭看向邊上的阮枝。

她正仰著小臉,澄澈漂亮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瞧,眼裏的好奇都要冒出來了。精致的眉眼在隱約的燈光下有些勾人。

邢驚遲克制著自己移開視線,喉結動了動,沉沉的聲音從發幹的喉間冒出來:“十六七歲?那會兒上高中,和現在的男生一樣。”

打架、逃課、寫檢查。

這些邢驚遲都幹過,只要是邢立仁不喜歡的,他都喜歡。現在回想起來其實還挺可笑的,但人生或許總需要這樣年少輕狂的日子。

“我們學校我熟的就是所有片的墻,只要能翻的我都翻過。那個年紀身邊都是尋求刺激的朋友,做事隨心所欲,什麽都不在乎。”

邢驚遲說起從前神色和口吻都淡,一點兒懷念的情緒都沒有。仿佛說的是其他人的人生似的,而他在其中只是一個旁觀者。

阮枝眨眨眼,問:“你那會兒成績好嗎?”

邢驚遲挑唇笑了一下:“你說呢?”

回想起來那時的記憶都模糊了,在這些歲月中,日漸清晰的只有十九年前的那一個晚上。邢驚遲有一段時間每夜都會夢到那只雀兒,直到他上了警校。

想找到那只雀兒其實不只是為了她,也是為了自己。

這些年,他一直被這件事捆綁著。

阮枝敏銳地察覺到邢驚遲的情緒沉下去。

她沒有再問。

等他們靠近小酒館的時候阮枝已聞到了帶著甜的酒味,絲絲縷縷順著風過來,一下就將她腦子裏的思緒沖淡了。

素白的手輕推開老舊的推門,燈光氤氳在磨砂玻璃上。

邢驚遲的視線在阮枝纖細的手腕上一晃而過,不知是不是又想起了雀兒,這截手腕竟與當年倉庫裏雀兒抓著樹枝畫畫的小手有瞬間的重合。

邢驚遲難得有些晃神,隨即又清醒過來。

他都糊塗了,怎麽忽然會想到阮枝身上來。

“小枝兒,回來的正好,來吃飯!”

鮑生爽朗的聲音順著食物的香氣一起飄出來。

阮枝太久沒吃這裏的蓋飯了,光是聞到味道心情就好了起來。她拉著邢驚遲往裏走,視線已經盯住邊上的酒盅不放了。

邢驚遲顯然沒放過這個細節,甚至懷疑她就是想來這裏喝酒。

他仔細地回憶了和阮枝在一起的時間,從沒見她碰過酒,在家裏也沒見哪兒放著酒。這麽想著,邢驚遲還有點兒擔心阮枝的酒量。

不過時間卻不容許他想這麽多。

阮枝已經自顧自地拿起酒盅給自己倒酒了,桌前只有一個小酒杯,顯然沒有他的份。被她稱作鮑叔叔的那個人也不見了蹤影。

這小小的店內只剩了他們兩個人。

邢驚遲很少見阮枝這樣高興,沒吃幾口飯就湊在他耳邊小聲叨叨這幾天忙的工作,唇邊一直帶著笑意,說的起興了還非得拿著勺子來他碗裏撈一口吃的,明明兩個人吃的都是一樣的東西。

“邢驚遲,我和你說。從溪林村運回來的瓷器可真漂亮,唉,我真想偷偷抱一個回家呢。說起來我好久沒去拍賣會了,等不忙了一定要去外邊兒尋些好東西回來。”

阮枝輕輕嘆了口氣。

邢驚遲凝眸看著阮枝。

她雖然嘆著氣,但說到瓷器的時候雙眼映滿了細碎的光亮。他知道,就是這點兒光亮支撐著阮枝度過了那些漫長又寂靜的歲月。

不過阮枝的愁緒來得快走得也快,沒一會兒就把這事兒拋到了腦後。她抓起小酒杯抿了一口,又笑起來:“邢驚遲,過兩天我們去山上看看師父,再去外公那兒吃晚飯。我們偷偷過去,我就不相信他能躲著一直不見你,這老頭可真倔。”

因抿了酒,她的唇泛著瑩瑩的光澤。

在暖色的燈光下,嫣紅的唇色比她的眸光還要亮。偏她說話的時候還要黏巴巴地貼著他的耳廓,酒氣混著甜撩/撥著他的神經。

邢驚遲不動聲色地拉開和阮枝的距離,啞聲應:“好,陪你去。”

這頓飯吃了很久,多數時間都是阮枝在說話,從工作說到她的那些寶貝,再從那些寶貝說到她師父。在阮枝口中,她師父出現的頻率可比林千尋高。

這甚至不需要對比,邢驚遲回想了片刻就發現了。

阮枝往山上跑的次數也遠遠大於回林家的次數。

等兩人準備離開的時候阮枝已軟趴趴地靠在了邢驚遲的肩頭,消失了一晚上的鮑生在這時候冒了出來,笑眯眯地朝邢驚遲展示了二維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