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4/5頁)

淡淡的光束似有似無往地面轉悠,像是生出了小觸角試探著。

邢驚遲的車牌阮枝已提前登記過了,博物館門衛處沒攔他,直接放人進去了。

邢驚遲沒往停車場去,往空地一停也沒急著下車。他坐在車裏,眸光淺淡地看著展廳前的那一隊人,才見過不就的林宴丞穿著制服站在門口,正和底下的人說著什麽,倒不見秦律。

邢驚遲垂眸,找人去查那家安保公司。

在北城的時候他們在墓地裏遇見或許是巧合,那現在呢?邢驚遲這個人從來都不信什麽巧合,他見過太多太多人為的巧合了。

邢驚遲在車上坐了一會兒,看著林宴丞帶著人走了才下車往院兒裏走去。他上回來接阮枝的時候去過後面的園子,但還真不知道是在哪個院兒。

不過他才踏上石階就有“熟人”來接他了。

邢驚遲和橫在路中央的三花貓兒對視一眼,挑了挑眉:“你也知道我要來?”

三花兒甩著尾巴慢條斯理地踱著貓步往裏走,小爪子走在地上悄無聲息的,身後的男人腳步放得也輕,它還得時不時回頭看一眼,免得把人給丟了。

邢驚遲就跟著這只領路貓兒進了東院。

雅致古樸的院子裏隨處可見晶瑩的雨滴搖搖欲墜地掛在葉片上,天雖然晴了,這青石板上還是潮濕一片,修長的腿擦過一小片菜園子。

邢驚遲到了院子裏正巧撞見下班的趙柏,這是兩個人第三次面對面遇見了。

趙柏看見邢驚遲倒沒有像兩次那樣訝異,只怔了一下就回過神來朝他點點頭:“阮枝在她自己工作室呢,就前面左轉往前走幾步最裏面那間。”

邢驚遲微頓:“多謝。”

兩個男人之間某個時候總有些心照不宣的默契,就這麽一段簡單的交流,趙柏把自己的意思表達的清清楚楚,邢驚遲顯然也明白了。

擦肩而過後邢驚遲經過最大的那間工作室,穿過大開的門見到了裏面的朱教授和劉奕華,劉奕華他見過幾次了,朱教授還是頭一回見。

邢驚遲沒停下來,徑直走向最裏面那間工作間。

阮枝工作間的門沒關,邢驚遲走進這廊下沒多久一眼就瞧見了他的小青瓷。

她上班的時候總是穿的簡單,白襯衫映著她如玉的肌膚,衣袖挽至手肘處,露出的那一截手臂如白雪無暇,如墨的長發被她束起,露出那張漂亮的小臉。

阮枝正在處理畫上的折條,一時間竟也沒注意外頭一直站著人。

直到覺得窗欞處的光暗了些才後知後覺地朝門口看去——

冷峻的男人穿著一襲黑色風衣立在門口,漆黑的眸光落在她的身上,見她看來眼裏的冷然少了一些,他擡步跨了進來。

“還在忙?”

邢驚遲往桌上掃了一眼。

阮枝搖搖頭:“快忙完了,最後一點兒。”

說完阮枝也沒急著和邢驚遲說話,把心神全然放在了桌上的畫上。他們幹修復的總有一條原則:修舊如舊。與一些商業修復不同,阮枝他們要做到的不是完美復原,而是與原件相符,那些時代和歷史,原也是這些文物的一部分。

邢驚遲見阮枝又伏案工作,就自顧自在她的工作室裏轉悠了一圈。

和家裏的工作室不同,這裏多是一些工具和紙張,或一些殘舊的文物。這就是阮枝在博物館日日面對的生活,漫長而枯燥,需要非同一般的耐心和專注。

邢驚遲虛虛掃了一眼,大多工具他都在工作室見過了。

他不緊不慢地移開視線,朝墻上看去,正當目光落在畫上的時候他頓住了。

邢驚遲又看向阮枝的那一排工具,伸手拿起了一把小小的刻刀。這樣特制的刀片很少見,而他在一天之內就看到了兩次。

邢驚遲拿出那張照片,制作箭頭的鐵和這把刻刀的上的鐵是同一種,連平面的痕跡都相似,更不用這獨特的做工。

“枝枝。”

邢驚遲低聲喊。

阮枝“嗯”了一聲,沒擡頭。

邢驚遲握著刻刀,盡量不讓自己顯得緊繃:“你們博物館的工具都是上頭統一發的嗎?看起來像是在同一個地方定制的,很特別。”

阮枝小心翼翼地貼完了最後一條,擡頭看向邢驚遲。

她眨眨眼:“有的是,我的不是。我的工具都是自己定的,有些是這些年我用慣了的,有些是從我爸爸和我師父那兒順來的。他們那些老家夥,在工具這方面有的是門道,朱教授和賀蘭館長就老去那些地方淘些物件,多在老古玩市場裏或者從海外定了運過來。”

邢驚遲拿起刻刀,問阮枝:“這把刻刀是做什麽用的?”

阮枝探頭仔細敲了一眼:“這種刻刀很鋒利,輕薄流暢,用起來一點兒澀感都沒有。但產出也小,只有豐城老古玩市場有的賣,用來雕木頭或者刻石器都可以。我不常用這個,就是只是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