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朝暮(29)

“話還沒說上兩句,就開始問兒子。”李墨說。

姜卿兒掂掂腳尖,“你是丟下我們赫兒了?”

“你這是欲加之罪。”李墨挑挑眉梢,牽起她的手往越過屏風,只見裏頭的蒲團上仰面躺著一個小男孩。

穿的是淡青色的小僧衣,脖子上掛著一串佛珠,像極了小和尚,他睡得真香,迷糊著用小爪子抓了下臉。

李墨道:“施主問的是不是這個小沙彌?”

姜卿兒瞧著這兩個一大一小的假和尚,李墨模樣還格外的認真,她好氣又好笑,“你這做爹的可真行。”

“我倒是想把他留在宮裏。”李墨說,“那要是你生我的氣怎麽辦?”

姜卿兒上前去把兒子抱起來,李墨卻怕她把他弄醒,從方才開始兒子就坐在他身邊,起初還有模有樣的,敲敲木魚,對什麽都好奇,折騰好一會兒,才睡著的。

姜卿兒把兒子抱在一旁的軟榻上放好,再蓋上薄被,睡也沒個睡相的,這當爹的也不管管。

弄好之後,姜卿兒看向李墨的面龐,伸手抱住他,在八年前,她從未想過自己會過上如今的生活,就算不盡人意,那也是命,她認了。

現在她很慶幸有他在,姜卿兒輕輕道:“謝謝你在我身旁。”

李墨心緒微動,低首聞過她的柔發。

正此時軟榻上有了絲動靜,本該安睡的小太子靜靜地看著二人,眼睛圓圓的,帶著睡醒來的惺忪,然後開口喊了聲娘。

姜卿兒斂眸,從李墨懷裏抽身出來,把兒子攬過來,這小小的僧衣在他身上還挺合襯,她關心問著兒子何時同他父皇來的。

李君赫的話說得不明,說是娘親一走,父皇便帶他來的揚州。

這孩子不苟言笑的,低著眉就跟他父親似的,撇了一眼李墨,便伸手讓姜卿兒抱著,兒子總是喜歡娘多一點。

李墨微抿著薄唇,坐在榻旁,手搭在膝上,這杜若寺早是翻修的,之後就沒得空帶姜卿兒來看過。

念著她放不下從前,思來想去,他便推了政務,帶著兒子趕來尋她。

姜卿兒想四處看看寺院景色,於是便出了禪房,候在門口的一眾侍衛見到皇帝在此,大驚失色,青雲更是愣了神,還未想明白,就被令退下了。

赫兒本來跟在李墨身後,捏著他爹的袈裟,小短腿嘀嘀嗒嗒跟著走,沒過一會兒,就被姜卿兒抱入懷裏。

寺院的石徑延長不少,樹木在落著葉,一切都顯得如此寧靜,曾經的槐樹早已被移植,不復存在。

李墨手撚佛珠緩緩走在前頭,一襲玄色袈裟隱隱帶著禁欲感,看起來還真像那麽一回事。

只有姜卿兒知道,這個人力氣大得很,那股子蠻勁總撞得她哽著聲求饒。

姜卿兒撇開目光,這十月初寒,山間野貓也該來寺中避寒了,開口道:“也不知如今杜若寺還有野貓嗎。”

李墨放緩了步伐,“聽寺中主持提起,有是有的,不過少了。”

姜卿兒道:“是沒有喂食的人了。”

李墨停頓片刻,側過身來,“應許吧。”

姜卿兒歪下頭,李墨淡淡一笑。

曲廊盡頭,幽靜沉寂,借著這份寧靜,李墨單手捧著姜卿兒的面龐,他低首吻住朱唇,嘗嘗那唇齒間的滋味。

懷裏的小太子眨眨眼,瞧著二人,有幾分懵懂,爹娘總是親親,他也不是第一次見了。

片刻之後,李墨松開姜卿兒,指尖輕抹她唇瓣上的水潤,她面頰有些紅。

李墨則從姜卿兒懷裏把小太子接過去,執起她的手,入亭落中去。

此時天空盡頭是一片晚霞,借著青山高遠,美不勝收,別有一番風情。

姜卿兒輕輕道:“方才在佛鐘亭敲鐘的,是陛下吧。”

李墨攬著懷裏的李君赫,衣袖被小家夥攥得發皺,一大一小的父子倆看起來有些令人發笑,他側眸看向姜卿兒,“幾年沒敲,都有些拿不準節奏了。”

“還和以前一樣。”姜卿兒眉目彎彎,把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這麽久來,難得有如此寧靜的時候。

直到晚霞褪去,他們才離開亭落,用過齋飯後,夜幕早已降臨,赫兒還小,容易累,坐在蒲團上玩一小會兒,就開始昏昏欲睡。

寺院清幽,禪房內的榆木燈,火光搖曳。

赫兒已被嬤嬤帶下去歇息,桌面上的那串白玉佛珠,晶瑩剔透,仍舊是那一百零七顆。

洗漱之後,姜卿兒替著李墨脫著僧衣,袈裟上系著金環,穿戴的整潔,越是整潔便越想弄亂它。

姜卿兒心緒微起,將手伸進僧衣底下作亂,擡首看向李墨,眉目間有著淡淡的平靜,又任她亂撫著肌膚紋理。

那袈裟掉落在地上,姜卿兒踮起腳尖,親親李墨的喉結,惹得他心頭微燙,便伸手托著她的細腰,目光直勾勾地看著她。

姜卿兒眼眸帶著一絲嬌媚,瞧著他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