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朝暮(14)

楚芙陽瞥了一眼謝知淵遞過來的茶水,淡淡的金色,雖然覺得古怪,但人家的好意,拒絕會顯得太無禮。

“多謝平西王爺。”楚芙陽伸手去接茶杯,無意間觸碰到他的手指,涼涼的。

謝知淵微笑之後,身形靠回車壁上,斟起一杯茶水潤喉,他容顏生得白白凈凈的,眼眸細長,薄唇微白,處處都好,就是有些男身女相,總覺得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楚芙陽捧著茶水抿了一口,這個平西郡王她聽說過,早年時雙腿殘廢,因生得貌美,行軍打仗時皆帶著面具。

前些天在長元殿時,都一副病秧子的模樣,這回是見不著他那天的蒼白面色了,但手指冰涼,應是體虛。

這樣的人還算和氣,並不會覺得氣氛冷然,他們這般同乘一輛馬車,是不合禮數,想必是特意安排的,這平西王是有話要說吧。

想說那日他詢問的人,楚芙陽微低眉,她緩緩道:“我可是同王爺的友人長得很相識?”

聽她突然開口,是在說之前在殿外的事。

謝知淵挑了下眉稍,回應:“是很相似,眼角的痣,位置分毫不差。”

一模一樣的相似。

楚芙陽擡手撫了下眼睛,淡淡一笑,解釋道:“這可真巧,我在此之前從沒來過大盛,王爺是認錯了。”

謝知淵微頓,輕輕頜首,聽出她是在懷疑他安排同乘馬車的,不過他想他沒有認錯。

西昭國的芙陽公主是女王的義女,並非真正的皇室血脈,兩年前出現,賜名芙陽。

正因不是親血脈,所以將她送來大盛,即使有和親的意圖,但不會傷西昭皇室的根本利益,而真正的公主是要爭搶王位繼承權的。

這幾日來,他不是沒有去著手調查她的事,雖不知她經歷了什麽,但他認得她。

謝知淵神色有些低落,道:“……我知道。”

楚芙陽哽了下喉,不好再說些什麽,探身將手中茶杯放置車廂之中的桌幾上,杯底剛觸到桌面。

馬車軲轆行過道上的坑窪,車內忽抖動了一下,茶杯未放穩,傾灑在桌面上,茶水眼見要濺濕衣裙。

楚芙陽退而不及,膝蓋壓到後擺,便要撲倒,有力的手掌突然握住她的纖臂,謝知淵把她拉了身旁。

興許是力道太大,楚芙陽鼻尖撞到了他的肩膀,微微泛酸,從未和男子這般貼近,她有些慌張,擡首看著他。

謝知淵便松了手,車廂內的侍女連忙收拾著桌幾的狼藉,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茶香。

楚芙陽坐在謝知淵的身旁,等著侍女收拾幹凈,這一遭,心裏有些緊張,他看上去虛弱,哪來這麽大的力道。

在他們西昭國,女子為多數,身旁伺候的也皆是女子,就連朝中男臣都屈指可數。方才上馬車時,她都坐得遠遠的,不敢靠近半分。

謝知淵目光落向身旁的楚芙陽,西昭因女子較多,身著的衣裳較為輕薄,領口較低,她的頸肩有致,肌膚白皙。

他輕輕道:“聽聞西昭國洪水泛濫,芙陽公主來京是為此事勞心。”

楚芙陽略微愁眉,“如今西昭已無應對之策,只能求助於大盛,讓王爺見笑了。”

謝知淵道:“豈會,此為人命關天之事,芙陽公主是為國為民,或許本王能幫你。”

楚芙陽擡眸看向他,指尖輕攥衣裙,自古沒有憑白無故的相助,道:“那麽王爺是想要芙陽做什麽。”

桌幾回到之前的整潔,馬車平穩地行駛著,方才的茶水好在沒弄濕她的衣裙。

謝知淵頓了一下,轉而道:“芙陽公主同本王的故人尤為相像,當是填補遺憾吧。”

楚芙陽微挑眉稍,僅是如此?

她道:“故人的意思是……”

謝知淵神色低落,道:“她不在了。”

楚芙陽忙道:“抱歉。”

氣氛有些安靜,謝知淵淡淡道了聲無妨。

楚芙陽思來想去,與他還是坐得太近了,便要退回原來的位置。

謝知淵低眸,便輕聲咳了兩聲,一副體弱多病的樣子,“是本王這多年寒疾擾到你了?”

楚芙陽手撐在綢毯上,頓住動作,見他咳得可憐,下意識感了興趣,“王爺正值壯年,怎染得寒疾?”

謝知淵道:“年少時遭人謀害,落了些毒,這身體是不行了,治不好。”

楚芙陽微頓,思索片刻,“我曾習有醫術,若王爺不介意的話,我可以試著瞧瞧……”

她的醫術很早就有了,許多事或許想不起來,但對於識百草,辨百疾,都異常的熟練。

謝知淵眉眼彎起,笑得溫和,移著身形坐在楚芙陽身側,距離很近,他輕輕一靠,肩膀便能靠到她的小肩膀,擡手遞向她,“勞煩芙陽公主。”

楚芙陽抿起唇,下意識的縮了下身子,可以明顯的感覺到謝知淵的氣息,有些淡淡的檀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