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妄念(15)

弘忍和姜卿兒從陸家莊子出來,馮平裘在宴廳裏捂著手臂疼痛不已,怒火沖天地說要取這二人的命。

陸肅立即派了侍衛追趕二人,順著車轍,很快便追到杜若寺來。

年久的寺門已被陸家侍衛砸爛,佛殿中供台香爐也被掀翻,場面一片狼藉,滿滿當當的全是侍衛,個個腰掛佩刀,面色兇惡,勢必要將人帶走的模樣。

而寺中的和尚越雲滿臉焦急,阻攔著這群如強盜般的侍衛,“施主,佛祖不可冒犯啊!”

為首的侍衛長將越雲推開,發號施令道:“給老子將淫僧和那舞娘抓出來!”

弘忍與越思踏入殿內,他聽到此語,眉頭微蹙,淫僧?

侍衛長見來者,哧道:“竟然還正大光明的出來。”

弘忍掃了眼佛殿的狼藉和作亂的侍衛,立掌道:“貧僧未曾做過惡事,為何不可出來,貧僧還需與諸位討要打砸寺院的賠償。”

和尚絲毫不懼,侍衛長生了怒,抽出明晃晃的佩刀,指著道:“好膽敢傷南下的禦史大人,想必煙雲坊的舞娘也在寺中,通通抓出來回去復命。”

那人說罷,一眾侍衛氣勢洶洶尋去寺廟後院。

“惹貧僧破了戒律,又來寺中作亂。”弘忍淡淡道,掌心一轉,指間一顆檀色佛珠擲發而出,彈射入那侍衛長的口中。

只聽那侍衛長叫喚一聲,口中溢出血來,他躬身哀嚎,門牙和佛珠夾雜著血吐了出來。

一眾侍衛頓時停住腳,侍衛長捧著嘴,指著弘忍和尚,語言不清怒道:“臭和尚!速速將和尚押下!”

他一甩衣袖,將大刀向弘忍和尚揮至而來,一旁的越思見此,驚呼:“師父!”

弘忍面色如常,遊刃有余地移步,擡掌打在侍衛手腕之下,那佩刀瞬間被打落,侍衛長大驚,又被擊退幾步,險些摔倒。

弘忍立穩身形,道一聲阿彌陀佛,十年寺中念佛習武,區區侍衛又何懼。

侍衛長冷掃和尚一眼,今夜特奉二位大人之命一路追拿和尚跟那個女子,想不到這和尚有武藝尚佳,便示威道:“杜若寺上下已被陸家侍衛團團圍住,寺外還有百人,淫僧!你以為今朝你逃得過嗎!還不快束手就擒!”

聽這淫僧二字,弘忍幾分不適,挑了挑眉,冷道:“何來淫僧之詞?”

“額……”越思聳起肩,看向弘忍,師父,重點不是這個,是寺內外有百名侍衛要擒你啊!

那侍衛長抹了抹嘴邊的血,“帶著煙雲坊的小舞娘私奔,不是淫僧是什麽!”

此言一出,越思越雲驚恐地看向弘忍,師父帶女施主私奔了……

弘忍:“……”

“給老子將這淫僧押下!”侍衛長一聲令下,十幾名侍衛揮著佩刀朝弘忍一擁而上,情勢危急。

“住手!”清明的女兒聲響起。

只見姜卿兒從殿外走入,她提著裙擺,面色焦急,“要抓便抓我一人,不關和尚的事,我要和陸大人談談。”

姜卿兒不是個能閑著什麽都不管的人,縱使弘忍命她好好在屋裏呆著,可若不是因為救她,和尚又怎會受牽連。

心知他只是個和尚罷了,一窮二白,無權無勢,又怎能與奸官相爭,若被拖入揚州刑部受刑而死,她姜卿兒這輩子都不會心安的。

弘忍站在一眾持刀侍衛中,看向容色美艷的姜卿兒,眸色幽深,她果然不聽話。

侍衛長朝姜卿兒冷笑道:“馮大人朝廷命官,這和尚吃了豹子膽,敢廢了馮大人的手臂,不死也得脫一層皮,他的罪,豈是你一個小小舞娘擔得起的?別說你擔不起,你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姜卿兒沉著臉,停頓片刻,道:“只要能放過和尚,今後馮大人之令,卿兒定盡心盡力伺候。”

她本就是煙花之女,總會走入這一步,她早已有準備,只不過來得快些罷了。

那侍衛長大笑,滿口的鮮血和缺了門牙的嘴看起來既可笑又滲人,“爾等還是跟馮大人求饒去吧。”

他笑完便抓住姜卿兒的手腕,要將她拖走,這次她沒去掙紮。

見她灰心如此,弘忍既氣也無奈,行上前握住姜卿兒的手臂,他神色平靜道:“貧僧要渡的人,沒有回去的理由。”

姜卿兒擡眸與和尚對視,他眸色冷靜,絲毫不畏,可是……

“此事貧僧擔不起,你也不擔不起,但有人擔得起。”弘忍輕輕勾唇,一把將她拉回身邊。

姜卿兒怔怔地望著他的淺笑,不知話中何意。

正在此時,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響起,在場眾人幾分停住了話語,看向殿外。

一個錦衣華服的護衛走出來,他身材高大,近有九尺,腰掛長刀,模樣兇神惡煞,冷視佛殿中喧鬧。

此人一來,便自報來歷,沉聲喝道:“遼中平西郡王於寺中歇息,何人敢在此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