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帝太子行冠禮, 諸侯國慶賀的禮物早已送到,但只有趙國與魯國分別派了使節前來觀禮。

丹陛前烏壓壓全是人, 帝台的殷貴與大臣們全都到了,不止是帝台的殷人們,遠在千裏之外的殷都貴族們也都想盡辦法求一個恩賜的名額,讓本族內最德高望重的人得以觀禮。

帝太子的加冠, 是殷王室的大事, 也是全天下殷人的大事。他們的太子殿下, 是殷人中的第一位帝太子,亦是殷王室中第一個在帝台行加冠大禮的人, 這件大事和陛下榮登帝天子之位一樣重要, 它該永遠被殷人銘記。

對於殷人而言, 生老病死,從加冠那刻起, 方才算得上生的開始。天下皆行冠禮重冠禮,但沒有哪裏的人比得上殷人對冠禮的重視。在殷人看來, 冠禮代表一個人通過了神明的考驗, 自此之後,神明將賜給他無往不勝的力量和長壽的智慧。

一個行過冠禮的大殷男兒,他將以禮義勇忠立於世間。禮, 在世人面前,他要知禮守禮成為一個合格的君子。義,在友人面前,他要剛正仗義成為一個合格的友人。勇, 在敵人面前,他要勇毅果敢成為一個合格的將士。忠,在君王面前,他要忠心耿耿成為一個合格的臣子。

一個真正的大殷男人,必將是一個禮義勇忠的人,冠禮之後,他將一生的生命履行此四字真諦。誰若做不到,便不算大殷男人。

最後一句是家令自己加的,他捋著小胡子,頭頭是道地向趙枝枝解說殷人的冠禮習俗。

家令:“趙姬若還是不懂這四字的意思,不妨看看吾,吾就是無數真正大殷男兒中的一員。”

趙枝枝半信半疑地盯看家令,家令昂首挺胸。

趙枝枝好奇問:“照家令大人所說,禮義勇忠,一個真正的大殷男兒,必是一個合格的君子友人將士臣子,那對於他的親人而言呢?還有對他的愛人而言呢?難道一個真正的大殷男兒,不必做一個合格的親人與愛人嗎?”

家令噎住,不等他想出回應的話,趙姬又問:“一個真正的大殷男兒要禮義勇忠,那一個真正的大殷女子要怎樣呢?男子有冠禮,女子有笄禮,神明將賜力量與智慧給加冠後的男兒,那神明將賜什麽給及笄後的女子呢?”

家令被問得說不出話,舌頭仿佛被誰剪掉一半,支支吾吾半句話都拋不出:“這這這……”

此時他們已身處觀禮的席座上,冠禮尚未開始,人群熙攘,喧鬧聒噪,各聊各的。

忽然側後方傳來一道聲音:“那你們帝台的女子行笄禮,神明將賜什麽?”

“什麽都沒賜,所以才要問神明賜什麽給殷人女子。”趙枝枝不假思索答道,回頭一看,是張陌生的面龐。

雖然陌生,但是眉眼間瞧著有些熟悉,和太子有些相似。

此人束發戴冠,著紺衣赤裳,衣上華蟲、火、宗彝三章,腰間配大綬,細長脖頸,窄肩瘦腰,一雙上挑的眼,唇角壓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目光肆意盯看她。

趙枝枝早就不再懼怕別人打量的視線。太子說了,誰盯著她看,她看回去就好了。那人要是不懷好意,那就兇狠地瞪回去,若是那人實在不知好歹,記下那人的模樣,回去告訴他便是。

趙枝枝至今還沒有為誰盯著她看的事向太子告過狀,今天自然也不會。

對面人的目光雖然稱不上友善,但也算不上惡意。趙枝枝眼睛一闔一張,圓圓兩只大眼睛鼓起來,學對面說話人的樣子,將此人從頭到尾打量一遍。

目光太過專注,以至沒有察覺家令瘋狂的眼神暗示。

“你是誰呀?”趙枝枝開門見山問。

“那你又是誰?”這個人反問她。

趙枝枝:“我是雲澤台趙姬。”

“原來你就是雲澤台趙姬。”這個人再次掃量她,“枝字是你改出來的?”

趙枝枝挺起小胸脯:“就是我改出來的。”

“你是太子的寵姬,聽聞太子甚是寵愛你,這個枝字,不會是太子找人替你改的吧?”這個人輕飄飄地問。

趙枝枝有些生氣:“才不是!”

這人笑起來:“不是便不是,你惱什麽,我才問一句而已,你臉都氣紅了。就你這脾氣,是怎麽得到太子寵愛的?難不成平時你也是在他面前也是這般說話的嗎?”

趙枝枝撅嘴瞪過去:“我脾氣好著呢。”

她不想和這個人說話了,將頭扭過去。一扭過去,看見家令擠眉弄眼,著實怪得很。

趙枝枝剛想問家令怎麽了,是不是被曬得中暑了。越是胖的人夏天越是難受,家令大人最近又胖了,要是被曬出病來那就糟糕。

還沒開口,被人拽了衣袖,回頭一看,仍是方才說話那人。

趙枝枝不滿地盯著衣袖上那只手,擡手就要拍開它,剛一動作,那人的手自行收回,沒有落回袖中,而是輕輕落在她臉上,捏了捏她的臉蛋:“有你這樣的絕色美人相伴左右,啾啾真是有艷福,可他竟沒有沉迷美色,想必是你的脾氣太過火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