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2/3頁)

唉。趙錐長長嘆息,去哪都不如帝台,諸侯國國都再好,和帝台一比也都成了鄉下地方。這裏可是夏天子統治幾百年的帝都啊,趙家百年家業都在此地。

要是帝台不亂帝太子還活著殷君繼續做新帝就好了。趙錐在心中小小地祈禱了一下。

南藤樓。

昭明將王宮送來的信呈上,銅管裏一卷羊皮,寫著王宮被圍,王宮前自發聚集義憤填膺譴責公卿的諸子寒士被殺,殺人者,夏宗室舊貴。

姬稷放下羊皮卷,“是時候了。”

昭明道:“季大夫說,陛下也說是時候了,讓殿下做好救駕的準備。”

姬稷若有所思:“等了這麽多天,他們終於殺對人了,只是可惜了那些諸子寒士。”

過去姬稷很煩這群所謂的諸子寒士。他們動不動就跑到王宮外面請求面見王父,請求王父為這個做主為那個做主,一群人聚在一起跟鵝叫似的,從早到晚,嚷個沒停。

王父初登帝位,不能像從前的夏天子那般直接將人趕走,禮賢下士是每位新君必須做的事,更何況是做帝天子。是以只能由著他們在王宮外席地而坐,怕他們餓著,還給他們吃的喝的,有時候他們還會打地鋪過夜,還得派人分發棉被,怕他們凍壞。這要真餓著凍著,只怕一回頭嚷得全天下都知道,新帝苛待賢士。

姬稷覺得他們不是賢士,是地痞無賴,比殷地的悍匪還要纏人。悍匪搶了東西尚且知道收手,他們不,他們從不知道知趣二字何寫。除非他們人人都被封卿大夫,得賜紫袍金帶,否則他們是不會放棄的。

而如今,姬稷再也不嫌他們煩了。

不管他們過去如何,是渾水摸魚也好,投機取巧也好,他們嘴裏曾響徹全王宮的“者乎者也”,最終成了他們的絕響。

被殺時,他們大概也沒想到,身為正義的使者,禮樂的維護者,那群舊貴竟真的敢動手殺他們。

他們只是動動嘴皮子,想做新帝王室與公卿舊貴的周旋者,怎麽就招惹殺身之禍了?

姬稷問:“都死了嗎?”要是沒死,興許能挑選一二可用之人。

昭明:“各家私卒舉刀時,有幾個人反應快,及時逃走了。”

“沒逃走的呢?”

“只剩下兩三個重傷的尚未死透,但已缺胳膊少腿。”

“悄悄命人去探望,務必救活。至於逃走的那幾個,保他們周全,但不要讓他們留在帝台,讓他們到外面去,將王宮前的血案傳出去。”

“後面這件事,季大夫已經派人去做了。”昭明道。

姬稷點點頭沒再說什麽,打開第二個銅管,裏面放的半截兵符。

“怎麽只有半截?”

昭明訝然,捧起銅管翻來覆去地看,“奴不曾打開過。”

姬稷很快想到另外半截在誰手裏,要是沒猜錯,應該由姬阿黃拿著。

兩截兵符合二為一,方能調動城外潛伏的二十萬大軍。

“別找了。”姬稷把玩掌心的兵符,“不是你弄丟了,是本來就只有半截。”

昭明擦了擦額面急出的汗,“沒丟就好,嚇死奴了。”

姬稷盯著兵符,半天不說話。

昭明見姬稷薄唇緊抿,似乎不太高興,他連忙轉移話題:“真是太好了,殿下總算不用再藏身於此。最遲三日內,季大夫定會派人送殿下出城與大軍會合。”

姬稷扯著嘴角笑了笑:“鬧了半個月,總算要結束了。”

昭明:“待殿下重現人前時,帝台便不再是夏宗室的帝台,而是殷人的帝台,是真真正正屬於殿下與陛下的帝台,再也不會有人敢對殷王室指手畫腳。”

姬稷聽了這話,心情舒朗起來。

他走出小室,憑欄而立,頭上星空閃爍,銀河璀璨。

放眼望去,被籠罩在黑夜中的帝台已被攪得水深火熱。這是它必須承受的一步。

生靈塗炭又如何,會有一個嶄新的帝台。

姬稷腦海中已經勾勒出新帝台的圖景,在這片恢弘的圖景中,忽然有一張少女嬌面竄出來,盈盈淺笑,笨拙害羞。

姬稷看向東邊的夜空,那是她每天朝他奔來的方向。

“昭明,你報過恩嗎?”

“奴一直在報恩。”

“如何報?”

“時時刻刻守著那人,一心等候他的吩咐。”

姬稷淡笑,年輕俊美的面龐浮出少年青澀:“昭明可以,但我不可以,我怎能守在一個女子的身邊隨時等候她的吩咐?簡直荒謬。”

昭明立刻明白過來,道:“殿下若想答謝趙姬,可以直接問她想要什麽。”

“直接問就行了嗎?”

“對,直接問。”

姬稷從未向一個女人問過她想要什麽。

這樣的事,他做起來,十分別扭。

“我想要什麽?”翌日,趙枝枝疑惑不解地看著對面的人,美人臉上仍是冷冰冰的沒有什麽變化,聽她將話重復一遍,於是重新換了說辭:“我只是好奇,平時許願,你會許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