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你又丟下我……”她看著地上那團模糊的影子,幾乎是繃不住的狼狽問他,“我已經不做警察了,你還是不要我嗎?”

他目光循去,伸手過來擡起她的臉,發現淚水在她眼裏一直打轉。

她努力抑制情緒,還是沒有忍住。

原來她一直不說話是因為這個——她想聽的也根本不是那些。

“要。”他回握住她攥衣服的那只手,吻落上去,從手腕到掌心再到指縫,他逐一舔吻過。然後才慢慢傾下身子,另只手覆在她一側臉頰,指溫發燙,“我只怕你不要我。”

她幾乎要哭出來,“我要。”

眼前光影一花,車子顛簸,他順勢一把將她拉進懷裏,抱著她幾步坐到最後一排。

最後一排空間很大,而且班車後半邊幾乎沒什麽人。甫一坐下,她就下意識一把將他推開,神情懊惱,“我剛剛抱過狗……”

她別過頭,用手背抹幹凈眼淚,小聲說:“這裏沒有急救針給你用的——”

還沒說完,她就意識到哪裏不對——說漏嘴了。

“你上次看到了,對嗎?”他扣著她一只手,大拇指的指腹一直摩挲她無名指上的戒指,“所以你才把我送你的狗給了別人。”

她沒太敢擡頭,“你生氣了嗎……”

“氣什麽?”

“我騙你說我對狗過敏,然後把你的禮物送走了……”她顯然十分理虧,神情小心翼翼,“你一直都很討厭別人騙你,尤其是我……”

“你撒的每個謊我都知道,包括這個。”他眼都沒擡,依舊把玩她的指尖,“其實沒那麽嚴重,不直接碰狗的話,最多呼吸困難,死不了……”

“那也不行啊……”她又離他遠了些。

腰被一條手臂攬住,緊接著有一秒的失重,方胥回過神後就發現自己身子一空,離了座位跨坐在他的膝蓋上。

夏日的衣衫薄而透,他擁著她,身體嚴絲合縫,“我很想抱你。”他吻她衣領下的鎖骨,聲音模糊,“其他都可以忍。”

方胥的手碰到他的臉,摸到了尖銳的棱角,好像他比以前瘦了很多,她下意識想摸出眼鏡戴上仔細看看他,手剛伸進口袋,就被他按住。

唇上再次傳來柔軟溫熱的觸感,像羽毛。

之前的吻也不是夢。

她開口想說話,齒關一松,他就吻進來,舌尖描摹著她唇瓣的形狀,慢條斯理的卷走她身體裏所有氧氣。

他起初吻得很輕。

方胥放棄推開他了,大概是缺氧,她被吻的有點意識不清,只知道用兩只胳膊緊緊抱住他的脖子。

他很壓抑,似乎一直都在病態的克制自己,方胥感受到時,含著他舌尖努力回應,糾纏間動作漸重,她伸手摸他的眉心,發現他的眉還是在輕微的皺。

光線很亮,她眼前白花花一片,呼吸喘勻了之後,她搖頭,“這樣不公平……”

他擡眼凝視她,“什麽?”

她眯起眼,發現視野依舊不大清晰,“你能看得見我,可我看不見你……”

他沒動,“那怎麽才算公平?”

她伸手捂住他一雙眼睛,嘴唇貼上去,含混不清的說:“這樣才算……”

車窗外的樹影像不斷閃退的電影序幕,忽明忽暗的光線熾燙的滾落下來,她聽見了蟬鳴的聲音,嗅到外面青草的香氣和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

她在仔細分辨,這一切和夢境是否不同。

又或者,是另一場幻境?

可這兩年,她已經很少出現幻覺,也慢慢的在停藥了。

他從她唇上移開,順著她下頜的線條細密的吻,她微張著嘴,有些不堪承受男人的親吻,眼神迷離的半眯著,卻感覺他吻到脖頸時停下,“接吻都不專心,在想什麽?”

“我在想兩年沒見了,你有沒有這樣吻過其他女孩子……”

“沒有。”他漫不經心的笑笑,“我這兩年脾氣不大好,所有人看見我恨不得繞道走,更別說女孩子……”

她摸摸他尖尖的下巴,喃喃,“怎麽會瘦這麽多……”

他扣著她手腕,視線落在她掌心那幾個磨出的水泡上,“你不是一樣?”指尖驀地被他含住,細細舔吻,濕濕的,有點癢。

她靠在他身上,下巴搭在他肩窩,似乎在嗅。

很久之後才合上眼說:“能在你身上靠一會兒嗎?我沒有睡午覺……”

他把她額前的發絲攏到耳後,摸摸她的臉說:“睡吧,給你靠。”

她乖順的從他膝蓋上爬下來,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著他——她每天晚上都睡得不好,白天時常需要補覺,尤其是在夏天。

班車上了高速,還有兩個小時的車程。

她根本睡不著,和他十指交纏相扣的手微微蜷起,心明顯還是顫著的,“你是怎麽出來的?他們說你出不來了,也不讓我見你,我給你寫了很多信,托孫彤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