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第2/3頁)

可如今於姜氏眼中,她與菩薩確實無異。

付茗頌抿了抿唇,扭頭道,“沒有不妥的,辛苦母親了。”

姜氏一怔,聽她還喊母親,不由將心放回了肚子裏,笑道:“不辛苦,我應該做的。”

此時,付姝雲從長廊緩緩而至,看了茗頌一眼,朝姜氏道:“母親,時辰要到了,可要將人都喊來?”

不等姜氏答,付茗頌便開了口:“自然是要的,設壇做法超度,講一個心誠,人自然要到齊才是。”

“是,是是,五丫頭說的有理。”姜氏連連點頭。

見自家母親走遠,付姝雲神色不自然的站在原處,見付茗頌看她,她擡手碰了碰臉頰,著急道:“你、你看我做什麽,我臉上有花啊?”

“沒。”她搖搖頭,隨即收回目光,“我去給祖母問安。”

“誒,你——”付姝雲叫住她,磕磕巴巴的,猶疑道:“我從前,可有,可有惡語中傷過你?”

茗頌一笑,“四姐姐也知道了?”

“能不知道麽,你鬧的那麽大,翌日一早,闔府上下都傳遍了。”付姝雲幹巴巴的說完,又問,“我有是沒有?”

“我不記得了。”茗頌想了想,煞是認真道。

她是真不記得了,印像中幼時她見付姝雲的次數並不多,常年只呆在洗春苑那一隅之地,等到大了些後,付姝雲並不常同她往來。

只記得這位四姐姐是個嘴上不饒人的,最不喜的人是付姝妍,逮著機會便能將付姝妍堵的兩彎淚包在眸子裏。

聞言,付姝雲像是怕她改口似的,忙接話,“那就這麽說定,就當沒有好了。”

未時三刻,雲層團繞,日頭藏起,難得清涼。

法師凈手後,從院子的東南方邁向壇邊,取了三只香,點燃後朝東方三禮。

一應禮節過後,方才閉眼誦經。

老太太入座後,一張臉便沒浮現過任何神情,讓她在這張椅子上坐下,已是一件十分沒有面子的事兒。

一個丫鬟,哪怕是入了宗祠,記了族譜,那也是妾室。

觀妾室超度,已是十分叫她無顏的事情。

而付嚴栢,自然也是如此想。

半個時辰過去,眾人皆顯疲憊。

付姝雲擡手打了個呵欠,被姜氏一記巴掌拍在胳膊上,疼的她立即挺直了腰背。

付嚴栢亦是口幹舌燥,欲要起身倒茶時,身邊的小姑娘聲音輕輕的道:“父親去哪兒?”

付嚴栢動作一頓,又坐了回去:“無甚,有些渴罷了。”

付茗頌頷首,朝一側的遮月道:“你去給父親倒杯茶。”

說罷,她又回頭,“法事未完,冒然離席,怕是會壞了法師做法。”

她說話時輕聲細語,仿佛堵了一嘴棉花在付嚴栢口中,不痛不癢,但憋的慌。

又一個時辰後,雲團散開,法事才堪堪完。

所有人都像霜打的茄子,唯有茗頌那背脊依舊挺的直直的,像是半點不累,捧著刻有陳芯二字的牌位往祠堂去。

付姝妍見她走遠,雲姨娘揉著腰訕訕玩笑道,“五丫頭,似是有些不同了,腰杆子都比尋常挺的直。”

姜氏瞥了她一眼,嗆聲道:“被冤枉了十多年,好容易還了生母清白,自然是能擡頭挺胸。”

雲姨娘嘴角一扯,語氣酸溜溜的,“我瞧是因如今身份不同了,皇後娘娘的尊貴是多了不得,雲泥之別,豈會將付家放在眼裏。”

“皇後自然了不得,你一個妾室,敢與皇後比?”

“你——”雲姨娘睜大眼等著姜氏。

“夠了!”老太太長拐拄地,厲聲斥道。

姜氏與雲姨娘這才堪堪閉了嘴,各自收回視線。

付嚴栢頭疼,揮手叫她二人退下,這才饞著老太太往壽安堂去。

他猶豫道,“母親,五丫頭她…不會再為她生母鬧出事端吧?”

老太太腳步慢下來,“她年紀小,遇到這事心裏一時不平也是常事,但眼看便至立後大典,她不會再鬧的。”

再生出事,只怕宮裏亦會不悅。

付嚴栢連連點頭,心裏松了口氣。

按禮數,生母牌位超度後進了宗祠,身為兒女須為亡母誦經。

一直到戌時末,付茗頌才塌出祠堂。

夏夜涼風習習,直將她吹的一臉清醒。回頭望了一眼立在祠堂的牌位,心裏還是有些發堵。

姑娘鼻尖一酸,嘴角抿的緊緊的。

遮月見她如此,張了張嘴,半天都找不到寬慰的話。

十五年受的委屈,豈是一日能抵消的。

須臾,主仆二人一前一後往壽安堂的方向去。

天色昏暗,路邊的槐樹都只能看個大概的輪廓。

忽然,花壇邊拐過一道人影,梳著雙髻的丫鬟迎面而來,似是沒料到這個時辰會撞上人,她嚇得雙手一松,一封信便輕飄飄落了地。

遮月提燈一瞧,信封外頭半個字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