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崔恕回到三省齋時,已經是子夜時分,暗夜中一點明燈定在門前,淺黃的光暈照出持燈人窈窕的身形,糜蕪擡頭向他一笑,道:“怎麽這麽晚才回來?等了你很久。”

崔恕有片刻恍惚,這情形,這說話,太像癡情的女子等待夜歸的情郎,他的聲音不覺輕柔了幾分,道:“有些事情。”

“你這些屬下很是得用,死活不肯放我進門。”糜蕪笑著瞥了眼張離,“我只好站在門外,等了你小半個時辰,腳都酸了。”

崔恕順著她的目光也瞥了張離一眼,道:“以後再有這種情形,就讓她在偏廳裏等我。”

就連謝臨,也沒有這樣的待遇,張離忙答應道:“是。”

崔恕提步往門內走,糜蕪便提了燈籠,跟在他身後踏進去,道:“你幾時走?”

“後日一早離京。”崔恕的步子不覺就放慢了些,等著她跟上來,才道,“我留張離在京,你若是有事,就按我說的通知他,他會盡快跟你聯絡。”

“我曉得。”糜蕪擡眼向他一望,“崔恕,今天謝臨來了。”

“找你?”崔恕邁步跨進書房,向椅子上坐下,“什麽事?”

糜蕪跟著進來,將燈籠放在桌上,隨手點亮了銀燭台上的白燭,道:“他說他去了金吾衛,還說我要是有事的話托人給他帶個信就好。”

崔恕的臉色冷淡下來,道:“你跟我說這個,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糜蕪拖過椅子坐下,斜斜地靠了椅背,笑道,“反正到處都是你的眼線,與其讓你那些屬下告訴你,不如我來告訴你。”

崔恕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糜蕪便保持先前的姿勢,笑盈盈地與他對視,許久,崔恕道:“過來。”

糜蕪站起身來,還沒走到近前,崔恕伸臂握了她,向懷中一扯,她柔軟的身子便向著他撲過去,只聽他冷冷說道:“你既然找上了我,從今往後,沒有我的允許,不得與其他男人來往。”

“那可不成,”糜蕪的手撐在他身前,慢慢支起身子,輕笑著說道,“我還要嫁人呢。”

她這般待他,回頭竟然還想著嫁人?崔恕一把將她扯進懷中,帶著幾分慍怒說道:“沒我發話,誰敢娶你?”

“不讓別人娶,難道你娶?”糜蕪也不掙紮,只在他懷中仰起臉來看著他,“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

“你不需要知道。”崔恕的胳膊牢牢圈著她,垂目看著她光潔的臉龐,最後落在她嫣紅的唇上,“我會安置好你。”

“崔恕,”糜蕪看著他,長而密的睫毛扇了一下,像湖邊隨風飄動的柳枝,“你好像,從來沒問過我願不願意。”

崔恕的臉向著她壓下來,停留在她紅唇的上方,聲音冷淡:“你既然敢來找我,就該知道我是這樣的脾性。”

“可你也該知道,我並不是逆來順受的性子。”糜蕪抵擋著他,低聲說道。

她伸出食指放在他涼薄的唇上,似是想要推開他,然而那微澀的肌膚挨擦著唇的感覺如此吸引,崔恕幾乎是下意識地張開嘴,含住了那根手指。

兩個人都怔住了,最初的震驚很快過去,糜蕪只覺得腮上一陣熱,想要抽手回來,卻被崔恕牢牢抓住,他翻開她的手,露出玲瓏的掌心,那帶著微涼氣息的唇貼著食指慢慢移下去,停在掌心處,輕輕一吻。

糜蕪低呼一聲,只覺得周身的毛孔都張開了,說不出是驚訝,是厭惡,還是不知所措。

她知道這男人危險,但她還是錯估了自己可能付出的代價。如今,該走還是該留?

她柔軟的身子在這一瞬間突然僵硬了,崔恕察覺到她無聲的抗拒,然而身體中媚意翻湧,他並不準備停手。她既然敢來,既然敢誘惑他,就該知道自己需要付出什麽代價。

糜蕪察覺到停在手心處那雙涼薄的雙唇突然熱了起來,男人的呼吸似烈酒,一下一下撲在她手上,令人無端恐懼。

糜蕪用力推開他,轉身要逃,下一息,腰身一緊,崔恕竟扯著她腰間的衣帶,將人拽進懷中,他隨即起身,左臂一舒箍緊了她,右手便擡了她的臉,薄唇尋著她的紅唇,帶著不容置疑的占有欲,壓了下來。

電光石火之間,糜蕪奮力抽出一只手,飛快地擋在他唇上,擡起了眉:“崔恕,條件還沒有談好,你未免太心急了。”

那只手是擋不住他的,然而她的話卻能。崔恕滿心的熱切頓時凝住,他稍稍向後,淡淡問道:“你要什麽條件?”

“我不做見不得光的女人。”糜蕪推開他,整了整衣襟,重新在椅子上坐下,“你想要我,就得娶我。”

“我會給你名分,但以你的身份,做不了正妻。”崔恕也在椅子上坐下,冷淡了神色。

糜蕪心思急轉,立刻問道:“因為江家被奪了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