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您還好嗎?”

梅爾把手帕遞過去,表情很是擔憂。

第三次有血滴下來的時候,祁瑯已經很淡定了。

祁瑯接過帕子,捂住汪汪冒血的鼻子,仰頭往後靠在椅背上,長長舒一口氣:“沒事兒,我好多了。”

是啊,今天一個下午只流了三次,哪裏像第一天啊,鼻血流的比大姨媽還多,她在床上躺屍的時候已經開始考慮用姨媽巾止血了。

“可是您已經流了好幾天了。”

梅爾想到前幾天,憂心忡忡:“要不公務先放下,我們去療養室看看吧,您這樣太讓人擔心了。”

“是啊,殿下。”

旁邊的萊斯贊同地點點頭,還溫柔地提醒著:“殿下,不要仰頭,腦子會進血的。”

祁瑯斜他一眼:“我怎麽覺得你在罵我?”

“怎麽會。”

萊斯一臉委屈,長長的睫毛微微垂下,顯得艷麗又無害,他柔聲說:“我只是很擔心您。”

祁瑯現在虛的很,懶得和他計較:“還有多久才到?”

“已經到了。”

帝科院恢弘威嚴的大門出現在眼前,萊斯讓司機轉了個彎,停在安靜的側門,祁瑯推門下來,一眼就看見門外雙手插兜、正在低頭看時間的克裏斯。

“克裏斯。”

祁瑯有氣無力叫他一聲,克裏斯擡起頭,大步走過來,當看見一臉蒼白戴著手套還捂著鼻子的祁瑯的時候,頓時驚住:“您這是怎麽了?”

對於這個連癌症和肢體克隆難題都已經解決的星際時代而言,生病是個很陌生的概念,除了源能副作用導致的基因崩潰,或者遭到太強大的源能暴力碾壓,其他的病痛在還沒有征兆時隨便往療養艙裏躺一躺,站起來又是一條好漢。

克裏斯一度以為祁瑯無所不能,現在看見向來活蹦亂跳的她懨懨站在那裏,怪異之余,又有點莫名的心疼。

“出了一點小小的問題,不過沒什麽事兒。”

祁瑯擺擺手,指著身前身後的三個人:“這是我的侍從和侍衛長,梅爾和萊斯,這位是克裏斯司長,大家認識一下。”

能站在這裏的,很顯然都是祁瑯認可的心腹,以後大家就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了。

克裏斯與梅爾友好地點點頭,當他的目光移到萊斯身上的時候,卻頓了頓。

上一次他們見面,還是萊斯與林絕一起奉命救援他們,克裏斯還記得那時候萊斯的模樣,雖然對祁瑯始終彬彬有禮、看著恭敬有加,但是身上始終透著一種琢磨不清的疏離與冷漠。

但是這一次再見到,萊斯身上那種的涼薄和陰郁氣場被收斂的幹幹凈凈,一下車就很自然地站在祁瑯身後半步之遙的位置,無論在看什麽余光總是定在她身上,像一頭被調.教的馴服乖巧的狼犬,下意識隨著主人的心意行事。

這才多長時間啊…

意外的,克裏斯居然沒有感覺很驚訝,他心裏好像已經接受了蒂安公主就是這麽奇妙的設定,她做出任何事來他都不覺得奇怪。

克裏斯在看萊斯,萊斯也在打量克裏斯。

同為貴族出身的帝國英才,彼此之間自然是知道的,但也就僅此而已,以前他只一心想著離開皇宮,所以哪怕克裏斯就要與蒂安公主訂婚的時候,他這個公主的副侍衛長也沒想過要與對方有更多接觸,誰想到世道變得太快,以後竟然要成為一條船上的同僚。

上一次見面,他還沒對公主改觀,對於公主與克裏斯的親近也沒什麽想法,但是今天再見到克裏斯,看著兩人之間熟悉自然的相處模式,他心裏就有點異樣。

她對克裏斯就談笑風生,對他動輒涼言涼語,罰過他跪,讓他去過戒律院,對他總沒個好臉。

萊斯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之前是自己作的,但是將來大家也就是站在同一水平線了,同為帝國英才,他自信自己不比克裏斯差。

公主只有一個,五根手指還有長短呢,同樣是心腹,公主總會有更偏愛的一個。

近水樓台先得月,萊斯當然想成為被偏愛的那個。

想到這兒,萊斯不由露出一個微笑,主動走上前去伸出手:“日安,司長閣下。”

克裏斯也是在政壇沉浮過的人,怎麽會看不出萊斯微笑中隱隱張狂的挑釁。

不知怎麽的,他心裏忽然也冒出了火。

一個滿肚子壞水兒的人,一個背叛過的人,怎麽好意思來挑釁他。

克裏斯唇角也勾起營業性的虛偽笑容,握住萊斯的手,重重握了握:“不用客氣,叫我克裏斯就好。”

萊斯一瞬間就感受到了他的反擊,他毫不客氣地加大力道反握回去,臉上笑容更盛,彬彬有禮地說:“這是我的榮幸,您也可以直接叫我萊斯,不知道您身體怎麽樣了,休息這些時日恢復過來了嗎?”

交握的雙手骨節哢哢作響,克裏斯保持著微笑,繼續進行虛假的貴族寒暄辭令:“當然,感謝您的關心,我大前天就已經恢復工作了,說起來還要感謝那天您與林絕少將一起來救我和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