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弑君(第2/5頁)

封炎又把那塊才剛得手的兵符再次遞了出去,他俊美的臉龐上還留有泥漬,卻襯得那雙漂亮的鳳眸更加突出,如墨染的眸子好似用工筆精心畫出來的一般,眼尾微微上挑。

不僅漂亮,而且還危險。

梁思丞看著眼前這雙熟悉的眼眸,卻不覺忐忑,反而開始熱血沸騰起來,渾身殺下都充斥著力量。

這是他許多年都沒有的感覺了。

梁思丞鄭重地單膝跪在了地上,雙手高擡,既恭敬而又虔誠地接過那道猶帶體溫的兵符。

“公子。”梁思丞擡眼看著封炎,慷慨激昂地宣誓道,“這一次,昌旭城絕不會再有失!”

封炎勾唇笑了,“很好。”

只要經營得好,瑯波喬的死應該可以瞞上一陣子,以梁思丞的本事,定可以慢慢掌控住昌旭城,就在那些南懷人的眼皮底下。

而昌旭城會是他們在南懷人的地盤上釘下的一根暗釘!

南境指日可待。

“梁思丞,若有事可以與閻總兵商議,閻總兵會全力協助的。”封炎慢悠悠地說道。

梁思丞雙目微瞠,震驚不已。

封炎的言下之意是說晉州總兵閻兆林也是自己人,也就是說,閻兆林之所以會自請來南境支援恐怕不是因為皇帝的旨意,而是因為封炎的意思……

這一步棋埋得太深了,也是,若非是對南境有足夠的了解,安平長公主恐怕也不敢讓封炎就這麽單槍匹馬千裏迢迢地趕來南境,畢竟,封炎可是“那個人”唯一的血脈了。

“是,公子。”梁思丞強按下心中的心潮澎湃,抱拳應了聲,鏗鏘有力,“黔州就交給屬下吧。”

有了閻兆林在南境與他呼應,他的把握就更大了。

“好。”封炎的臉上笑容更盛,雲淡風輕地說道,“南境這片土地,我要了!”

窗外的陽光灑在他身上那黃銅盔甲上,似乎是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閃閃發光,也襯得他的眼眸愈發明亮,犀利,透著一抹勢在必得的堅定。

正午的太陽高高地懸掛在天空,俯視眾生,也看著世間百態。

不僅是南境暗潮洶湧,遙遠的京城也是亦然。

自從二月二十六日,皇帝同意讓翰林院草擬罪己詔後,翰林院如履薄冰,一份份草擬招遞上去,又一次次退回來重改,這樣,足足改了十余遍後,皇帝終於勉強頜了首。

翰林院上下這才松了一口氣,而隨之,朝上又為了詔書上的用印和當日的宣詔鬧開了。

大盛朝的規矩,這擬詔,用印和宣詔都是由司禮監負責的,本來這罪己詔應當也是,但是耿海一直咄咄逼人,不斷地對禮制提出異議。

“皇上,臣以為這罪己詔並非尋常的詔書,不可由司禮監代勞,應該由皇上您親自蓋印才是。”

“皇上,按例,罪己詔應先告祭太廟,再公告天下,臣以為是否該有司祝來宣讀詔書?”

“皇上您之前說讓禦馬監委派人手在禁軍三大營任提督內臣,臣仔細思考過了,也未嘗不可……”

“……”

旁人不知道耿海和皇帝最後到底達成了什麽“默契”,只看到了最終的結局,皇帝的這道罪己詔完全沒有司禮監經手,由他親手用了印,又親自送到了太廟供奉。

自大盛朝建立後,內廷十二監一向以司禮監為首,實為內相,協助歷代皇帝處理朝政,批紅蓋印,這還是第一次有詔書脫離了司禮監的掌控。

這一事實,令朝堂上下皆是心驚不已,私下裏難免有些揣測和議論,京城中彌漫著一種詭異而緊繃的氣氛。

然而,當天夜裏,這道本應該放在太廟中的詔書卻出現在了岑府的書房裏。

“統領。”一個年輕的黑衣影衛恭敬地把詔書呈給了岑隱,然後恭立在一旁。

書房裏點著一盞琉璃罩的八角宮燈,照得屋子裏一片昏黃。

岑隱打開那道詔書,隨意地掃了一眼,紅艷的嘴唇似笑非笑地勾了起來,那狹長的眸子在宮燈的燈光中閃著妖魅的光芒。

“玄墨。”岑隱低低地喚了一聲。

另一個著青色直裰的中年影衛立刻走了過來,朝案上的那道詔書看去,捋了捋山羊胡贊道:“程翰林的書法以楷書、行書見長,初學王羲之,後師從本朝書法大師張孟詢,書法吸取了王羲之與顏真卿之長,一手楷書寫得端莊雄偉,骨力勁健,難怪翰林院會選了他來擬這道詔書……”

那年輕的黑衣影衛聽得暈頭轉向,忍不住出聲道:“玄墨,說了這麽多,到底能不能仿他的字?”

“這天下就沒我不能仿的字!”玄墨斜了他一眼,自信地說道,“我仿的王羲之,那是誰也別想看出破綻來……”

“知道知道,仿的《蘭亭序》都被皇帝當真跡給收到宮裏去了。”黑衣影衛揮了揮手,不耐煩聽對方的老生常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