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張若琪把吃了一半的果丹皮拿塑料紙包住塞給王嬌,走出去,對上劉莉的視線。

“到,劉團長。”

劉莉不顧身份,破口大罵:“張若琪!你眼裏還有沒有紀律,有沒有文工團?禮堂鬧事我饒你一回,你死不悔改就算了,現在還動手打人,還砸琴,你怎麽不上天?你以為文工團沒人管得了你了,你當文工團是撒潑罵街的菜市場嗎?你不想幹就給我滾,文工團廟小,放不下你這尊大佛!”

劉莉一氣罵完,練功房裏一片安靜,劉莉霸道專橫惹人厭,可從來也沒見她發過這麽大的火,沒人敢為張若琪說一句話,關系好點的為她白擔心,像劉金蘭這種恨不得放兩串鞭炮慶賀。

張若琪眨了眨眼睛,一雙杏眼似笑非笑,像是不明白她為何突然發這麽大火:“劉團長,你在說什麽,我一句都聽不懂。”

“想抵賴是吧,你打楊春喜,還把她的小提琴砸了,文工團這麽多雙眼睛看著呢,你以為這事能賴掉嗎?”

等她說完,張若琪回頭,笑盈盈地看了楊春喜一眼:“楊春喜,我打過你嗎?”

楊春喜一愣,張若琪此刻的笑,像刀子剜在她心上,讓她想起了下午在水房發生的事情,還有張若琪打她那天捏著她的下巴說的那些話,一字一句,歷歷在耳。

張若琪說過,不管她什麽樣的結局,都會把她拖下水,楊春喜知道,她能做到的。此時此刻楊春喜腦海裏只有一個念頭,不管張若琪想做什麽,她都能做到,她連趙三都能制服,還有什麽做不到的。

遲遲等不到楊春喜的聲音,劉莉冷聲道:“楊春喜,問你話呢。”

楊春喜收回思緒,平靜地說:“沒有。”

劉莉愣住了,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你瞎說。”劉金蘭跳出來,拉住楊春喜的手:“楊春喜,你別怕她,她打你還砸你的琴,我們大家可都看見了,我們都能給你作證,有劉團長給你做主,你有什麽委屈盡管說。”

楊春喜深吸一口氣:“我沒有委屈,張若琪沒打過我。”

劉金蘭:“你那琴,弦都斷了,你還替她掩飾什麽!劉團長就在這,你有什麽好怕她的。”

楊春喜搖搖頭:“琴弦是我練的時候繃斷的,跟張若琪沒關系。”

劉金蘭都快氣瘋了,她想不通楊春喜怎麽了。

劉莉窩了一肚子的火,葉婷婷不會對她撒謊,楊春喜死咬著不承認,讓她的臉面往哪擱,她把桌子砸得“砰砰”直響:“楊春喜!撒謊是要付出代價的。”

她以為這番警告會讓楊春喜說出實話,卻是讓楊春喜更加下定了決心要瞞下來,不光因為張若琪知道了她和陸鋒的事情。

剛才劉團長叫葉婷婷出去楊春喜是知道的,她心裏很清楚,肯定是葉婷婷跟劉團長說了什麽,劉團長要給葉婷婷撐腰,要拿她和張若琪的過節做文章。

她如果承認了,劉團長對付張若琪,以張若琪的性格必然要攪得文工團天翻地覆,到那時候她就沒有利用價值了,肯定會被一腳踢開。

只有死咬住不松口,才能保住她自己。

自從進文工團以來,楊春喜一直在做葉婷婷劉林蘭的跟班狗,今天忽然清醒了一回,無論劉莉姑侄如何恐嚇、警告,就是不承認。

劉莉氣炸了,摔門而出,當天晚上開了一場會,拍著桌子當場發飆:“查!給我一個一個查,打人、砸琴,這麽惡劣的事情,我就不信能一口說沒了,文工團絕對不能助長這種歪風邪氣。”

整個走廊都回蕩著劉莉的氣急敗壞的嘶吼聲,會議室鴉雀無聲,沒人敢說話。

劉莉的話就像一根根針,紮在謝羿琛的身上。謝羿琛眼尾微挑,溫潤的眼眸染上一絲冷氣,他的手心靜靜地躺著一支鋼筆,擡眼看著劉莉說:“劉團長,當事人都說沒有的事,你為什麽非揪住不放?”

劉莉一愣:“謝幹事,你是在質疑我嗎?”

謝羿琛轉著手裏的筆,眸光愈冷:“是。”

宋凱低著頭,這也是他想說的話,但他沒有說。

劉莉炸了。自從她當上文工團團長,從來沒有人對自己的決議說過一個不字。謝羿琛算個什麽東西,居然敢當面忤逆自己。

“謝營長,請你認清楚自己的身份,在首都軍區你是營長,在這兒,你是我的手下,你來文工團是來掛職養傷的,不是來對我的工作指手畫腳的!”

謝羿琛蓋上鋼筆帽,裝進口袋,語氣沉穩:“我清楚。”

“給我查!”

自然是查不出來的,無論誰來查誰來問,楊春喜就一句話,張若琪沒打她,也沒砸她的琴。

劉金蘭再言之鑿鑿地說確有其事,當事人不申訴,光憑她的一面之詞是定不了罪的,當天在場的其他人見楊春喜都為張若琪開脫,都不願得罪人,紛紛推說自己不在場沒看見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