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2/3頁)

所以她切開肉,將這顆牙連根拔起,送給他,希望他能珍惜——據說牙齒是人全身上下最堅硬的部分,這是她的一小塊骨頭。

上帝看亞當寂寞,取了他的一根骨頭,變成了夏娃。

而她,將自己的一小塊骨頭送給他。

傅棠舟記得顧新橙之前牙疼的時候,夜裏捂著臉,在床上疼得翻來覆去。

她跟他抱怨:“牙疼得睡不著。”

傅棠舟問:“那怎麽辦?”

她委屈道:“我也不知道。”

看她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傅棠舟把她抱到懷裏哄,仿佛這樣就能緩解她的疼痛。

她也真的就在他懷裏睡著了——牙疼居然抱一抱就能好。

後來,拔完了牙,顧新橙還是捂著臉。

傅棠舟問:“還疼啊?”

顧新橙搖搖頭,卻故意避開不讓他瞧。

傅棠舟非要瞧,把她惹惱了,她說:“臉腫了,醜。你不準看。”

原來是不肯讓他瞧見她不漂亮的那一面。

她的半邊臉腫得像個小饅頭,傅棠舟卻笑著說:“不醜,挺可愛。”

有些事,發生的時候總是漫不經心。

事後每每想起,都像是埋了一顆智齒,隱隱作痛。

傅棠舟將這個小玻璃瓶拿到靠近太陽的方向,反復地看。

人的智齒萌發於青澀與成熟的交替期,或許沒什麽東西比這更珍貴了。

可惜,再珍貴的東西,也只是她遺棄的一部分而已。

傅棠舟的後背靠上沙發,忽然想起,顧新橙的牙總是讓他疼的。

那會兒她剛跟著他,他對她做什麽,她都羞澀靦腆。

也不是沒談過戀愛的小屁孩,怎麽就那麽容易臉紅呢?

她越愛臉紅,他就越喜歡逗她。

非得把她逗惱了,他才肯罷休。

傅棠舟記得那是一個周末的午後,陽光正好,就像今天一樣。

他靠在這個沙發上看球賽,他的目光一直追逐著綠茵場上的那只足球。

而顧新橙像只貓一樣,坐在地毯上,臥在他腿邊陪著他看。

可惜,她對球賽實在提不起什麽興趣。

看到一半,竟然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顧新橙挨著他,頭就這麽靠在他大腿上,柔軟的長發攏在一側,露出潔白的後頸,以及耳朵上的那顆淺咖色小痣。

她的睫毛非常漂亮,一根一根,在陽光下綴著一點點金色的光。

傅棠舟忽然覺得球賽沒什麽意思了。

他一下又一下地撫著她的發,就像主人愛撫枕在膝上的貓咪。

她菱花般的唇微微翕動,蹭過他的褲子。

這麽一蹭,竟是把他蹭得渾身燥熱。

他微微一哂,手卻順著她的衣領向下,壞心眼地捉弄著她。

她睫毛輕顫,從淺淺的睡夢中醒來。

顧新橙眨了眨眼,柔聲問他:“我剛剛睡著了嗎?”

他“嗯”了一聲,並沒有停止他的惡作劇。

顧新橙閃躲著,想捂著領口逃開,卻被他一把扣住了後頸。

他輕舔下唇,問她:“會不會?”

她思索一陣,沒懂他的意思,非常困惑地問:“會什麽?”

顧新橙的眼神裏盛著清澈的光,竟把他襯得像個無惡不作的壞人。

傅棠舟撇開眼,收了收心思,說:“不會就算了。”

這倒激起了她旺盛的好奇心,她拽著他的手,貼上她的臉,乖巧地問他:“什麽呀?”

他輕嗤一聲,不肯告訴她。

她來了精神,一本正經地說:“不會我可以學啊,我很聰明的。”

完完全全一副好學生的模樣。

傅棠舟眼底滾過一道暗光,啞著嗓問她:“真想學?”

她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剩下的事,不能再回憶。

他只記得他教了她一下午,中間被磕到好多次。

磕一下,疼一下,反反復復,卻叫他欲罷不能。

這種刺激,或許這輩子也沒哪個女人能給他了。

傅棠舟將這個小玻璃瓶收了起來,既不放在顯眼之處,也不放在像剛剛那麽隨意的地方。

他看見那些奢侈品袋原封不動地立在墻角,不禁嗤笑——他竟挑了個最沒用的方式。

顧新橙從來都不稀罕這些東西,她甚至沒有主動向他索要過任何一件禮物。

跟他一場,也不知圖的什麽?

傅棠舟拿出手機,打開微信,再度點開她的頭像。

顧新橙不是愛發朋友圈的人,但偶爾也會有那麽一兩條動態,抱怨一下學習和考試。

可現在,她的朋友圈幹幹凈凈。

比她的臉還幹凈。

顧新橙沒有刪掉朋友圈,她只是把他拉黑了而已。

多麽可笑,曾經連身體都讓他進去,現在卻連朋友圈都不讓他進了。

曾經那麽眷戀他的一個人,竟然說走就走,頭都沒回。

傅棠舟在沙發上坐了一陣子,忽然覺得挺沒勁兒。

一個人在家,還能做些什麽?罷了,不如去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