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第2/3頁)

“慘死”二字他說得格外的重,當年他和謝熔暗中勾結外敵對戰場上的季晏興下手,季晏興幾乎被敵將的馬蹄生生踏成肉泥,至今屍骨無存。而霍景妍當時身懷六甲,悲痛欲絕之下小產導致血崩,沒多久也隨季晏興而去。

謝熔做這一切只是為了霍景妍,到頭來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可同為武將出身的國公府,鏟除了季家這個勁敵以後,確實風光了好些時日。

而當年被謝熔收養的季長瀾,確實格外乖順,哪怕被謝熔關到死牢裏那樣折騰,也未曾對謝熔說一個“不”字。

可事到如今,蔣齊斌才發覺,謝熔收養季長瀾時,對他說得“不足為慮”四個字多麽可笑。

如此血海深仇之下,他也沒打算在季長瀾手中存活,無非是想速死求個痛快罷了。

他覺得沒有人會對自己父母的慘死無動於衷。

可季長瀾只是將那顆梅花鏢輕輕按進他的小腿中,幽涼嗓音平靜無波:“就是想殺你而已,哪用得著那麽多理由。”

“蔣鴻儒剛被抓時,也同你一樣,在那暗牢裏罵個不停,可是你知道我讓他活了多久麽?”季長瀾低低笑道,“一直活到上個月,就是你在國公府大宴賓客的那天……你們蔣家人這麽命硬,為什麽總想著求死呢。”

蔣齊斌手指深深的紮進雪地裏,他一直以為自己兒子早就死了,卻沒想到季長瀾居然喪心病狂的讓他活到上個月。

想起前些日子收到的那些血肉模糊的衣物,他悲憤交加之下猛地噴出一口血,“命再硬也抵不上你這個小畜生,老夫當初就該買通獄卒讓你死在牢裏……”

雪中寒風寂寂,蔣齊斌接連不絕的叫罵聲在幽靜的樹林裏格外刺耳,“怪不得連老王妃都說你沒心,怪不得老王妃執意要你娶夕雲,哪怕失憶了都對此事念念不忘……”

季長瀾眯了眯眸,原本冷淡的眼瞳中終於流露出一絲殺意,動作卻依舊極其緩慢的,向蔣齊斌腳筋挑去。

蔣齊斌猛地提了口氣,忍著劇烈的疼痛,嘶啞的嗓音異常尖細:“你還不知道吧?哈哈……她其實早就巴不得你離開靖王府了,什麽盼著你早日成家,什麽將你視若親子,她日日看著你同你那早死的母親越長越像,心裏又豈會好受?她這一輩子不過是霍景妍的影子而已。”

“還有你那小夫人,你把她當成個寶貝捧在手心裏,可是你這種連養母都恨不得遠離的人,她又能在你身邊待多久呢?只怕也和老王妃一樣,早就恨不得遠離了你……”

季長瀾面色瞬間冷沉下來。

淡色的眸底浮現出點點血色,寒風略過時,他玄色衣袍被風揚起,蔣齊斌只覺得寒芒一閃,口中的舌頭瞬間斷為兩截。

鮮血濺落在雪地上,蔣齊斌的五官扭曲在一起,喉嚨裏發出咕嚕咕嚕的響聲,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蔣齊斌沒想到自己之前說了那麽多,居然還不如一個小夫人有殺傷力。

他神色怨毒的看向季長瀾,幾乎是詛咒般的想。

這種連生母靈位都打碎的人,就該待在溝渠裏腐爛生蛆才好,哪怕活活將心掏出來,也不配有旁人喜歡。

……

不遠處的樹叢中,鐘銳派來的伏兵將他們的對話聽的真真切切。

其中一人問道:“可要將此事匯報王爺?”

為首的人沉思半晌,道:“先找機會動手再說。”

雖然季長瀾表面看上去沒什麽異樣,可沛國公那幾個死士畢竟是與他同上過戰場的,身手可比那些禦前侍衛高出許多,此番又以命相搏,季長瀾孤身一人,想擺脫自然沒那麽容易。

那些死士的傷口參差不齊,不比平時精準,他們稍微細想便可推斷出,季長瀾定是受了一番傷的。

對他們而言,這顯然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事成之後還可以把罪責推到沛國公身上,皇帝如何也懷疑不到王爺,更別說王爺之前交代過直接動手之類的話了。

三三兩兩的暗衛伏在暗處,衍書順著血跡尋來的時候,就看到眼前驚險的一幕。

數支冷箭破空而出,直直向季長瀾飛去,在空中劃過一道冷冽的弧。

原本奄奄一息的蔣齊斌聽見風聲,忽然睜眼,猛地提了口氣,將身形一轉,擡起唯一能動的左手,擊向季長瀾的心口——

“侯爺小心!”

寒風瑟瑟,衍書話音落下的瞬間,季長瀾手中的劍刺穿了蔣齊斌的心臟。與此同時,一支羽箭刺進季長瀾胸口。

鳥群從樹林裏飛出,玄黑衣袍下滲出星星點點的血跡。

衍書一個踉蹌跑到季長瀾身側,揮劍擋去剩下的羽箭,扶著季長瀾的肩膀道:“侯爺,您怎麽樣了?”

季長瀾眸色沉的滴墨,緩緩放在胸口的面具拿了出來,原本完好的狐面在遇到冷風的瞬間碎成千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