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2/3頁)

幾乎是一瞬間,周圍所有鐵甲侍衛拔出騎士長劍,指向他的脖頸。

尤利西斯單膝跪在地上,擡頭不自然地微笑了一下:“兄長,你是不是很疑惑,我為什麽會這樣恨你?”

尤利西斯手握短劍,緩緩地站起身:“你以為我真的沒有野心嗎?你以為我不想成為萬人之上的王嗎?你以為我是心甘情願地沉溺於音樂和繪畫嗎?”

藍伯特單手示意鐵甲侍衛後退,接過一把騎士長劍:“既然你想要王位,為什麽不去爭取。”

“我想過爭取!母後卻說,我不適合那個位置,你比我更適合……她說,你是天生的王。”尤利西斯如同窮途末路的雄獅般,瞳孔赤紅,半蹲著慢慢接近藍伯特,“我信了這句話,放棄了爭取王位的想法,直到你親手殺死我們的母親……你不是天生的王嗎?你不是天生就適合這個位置嗎?為什麽你連救下自己生母的辦法都想不出來?我恨你無能,更恨自己無能,早早放棄了爭奪王位的權利,只能眼睜睜看著你送母後去死!”

藍伯特閉了閉眼,輕吐一口氣,有些疲倦地說道:“你真的從未長大過,弟弟。”

“最後一次縱容你。要怎樣你才能放下那些無謂的仇恨。”

尤利西斯一字一頓地說道:“和我決鬥。你殺了我,我就能放下了。”

這顯然是不公平的決鬥,誰也不知道尤利西斯還有什麽絕殺的籌碼,邪術士一向以詭譎著稱。藍伯特卻答應了下來:“好。”我的心頓時提到喉嚨口,剛想搖頭否決,就聽見他平淡地命令道:“保護好王後。”

話音落下,兩人瞬間纏鬥在一起,長劍與短劍重重碰撞,發出鋒刃摩擦的刺耳聲!聲響!

我被鐵甲侍衛團團圍住,進退不能,只能旁觀他們激烈的打鬥。盡管祭台的面積不小,但那是相對於其他觀景台而言,跟傳統的比武台相比,祭全無法暢快淋漓地施展手腳。他們的決鬥,與其說是打鬥,不如說是在懸崖邊徘徊。

藍伯特的力量更勝一籌,然而他的武器並未經過魔法的鍛造,光滑的劍面很快就爬滿了蛛網般的紋路。

尤利西斯無不嘲諷地笑道:“想不到國王如此寒酸,連一把像樣的長劍都沒有……可千萬別說我是趁人之危。”

“能打敗你就行了——”

藍伯特沒有回答,一秒鐘後,他驟然松開手中長劍。只聽“哐當”一聲,長劍掉落在地,碎裂成數塊。他側身避開尤利西斯的正面襲擊,閃電般繞到他的身後,一腳狠狠踹向他的後背。尤利西斯反應不慢,短劍迅速鑿向大理石地面穩住身形,翻身躲開藍伯特沉重的一腳,拔出短劍重新撲了過去。

氣氛緊繃到極致,不知是鐵甲侍衛挨得太過緊密,還是高台空氣稀薄,從他們打鬥的那一刻起,我的心就沒有恢復過正常頻率。

只見藍伯特側身一避,同時快步後退,唇微動念了一段咒語,緩緩從空中抽出一把騎士長劍。尤利西斯看見後,怔了怔,譏諷地笑道:“‘神子’修習巫術,多麽可笑。”

話落,兩人兩次閃電般纏鬥在一起,武器一致後,劍鋒相接摩擦的刺耳聲響,讓人牙齒一陣發酸——

不管怎樣,尤利西斯都拼不過藍伯特的力量與招式,不到片刻就節節敗退。他咬緊牙關接下藍伯特力道磅礴的一劍後,無法控制地倒退幾步,撞到了祭台的石欄上。

天色灰暗,細鹽般的飛雪逐漸變成鵝毛大雪,旋轉著,飛舞著,沾在他們的頭頂、肩上。祭台之下,大多數人已跑得幹幹凈凈,只剩下一些看熱鬧或關心帝王安全!全的民眾。

幾番打鬥下來,兩人均已掛彩。藍伯特黑色禮服被劃破好幾道口子,最深的一道鮮血已凝結成硬塊。尤利西斯則比他更狼狽,除了身上的傷口外,連頸間都被劃了幾道血痕。

烏雲如蓋,風雪不知疲倦地怒吼咆哮。藍伯特禮服的下擺在風中獵獵翻動,發梢沾滿了晶瑩的雪花。他身形挺拔地立在風雪之中,長劍直指尤利西斯的心口:“看在你我是至親的份上,最後給你一次機會。你發誓,永不涉足北國,我饒你一命。”

尤利西斯低低地喘息著,可能是雪花太過密集的緣故,我看見他的眼中竟然有復雜的情緒一閃而逝:“晚了,兄長。”

“我們之間,早已經是不死不休。就算你願意放過我,我也不願因你的施舍,而苟活下去。”他一邊臉色蒼白地說著,一邊捧著血流不止的手掌慢慢後退,“你讓我的後半生籠罩在喪親之痛中,那麽,我也詛咒你一生都無法逃脫喪親的命運——你將無人送終,無法延續自己的後代,無人繼承偌大的王國……”

說到這裏,他整個已走到石欄的邊緣。我看不見藍伯特的表情,只能看見尤利西斯翻過祭台的石欄,在茫茫雲海中,回頭看了一眼藍伯特:“我不會是你最後一個死去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