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3/3頁)

謝玉璋明白了。

兆州是隴右節度使張柏崇的轄地,李銘不肯撤兵,那就是吞占了人家的地盤。

謝玉璋又覺得悲戚——她的第一反應竟然是覺得兆州是“隴右節度使的地盤”,明明天下都該是大趙朝,都該是他們謝家的啊!

可現實是,在這個時候,中央已經失去了對地方的掌控,節度使們各自為政,在自己的地盤上當土皇帝。

而真正的皇帝,還得捏著鼻子為這些節度使之間的矛盾居中調停。

謝玉璋更明白,此時此刻才十三歲的她,是不該明白這些事的。

她故作天真模樣,問:“他為什麽不肯撤兵啊,是色目人還沒打完嗎?”

這愚蠢的問題顯然令皇帝對這事失去了傾訴的欲望,他對自己向謝玉璋說了這麽多也感到詫異不解,不知道今天自己是怎麽了?

或許,是因為他最疼愛的這個女兒,今天看起來格外的懂事乖巧的緣故吧?

他拍拍謝玉璋的手臂,換了話題:“你新排的那支舞,怎樣了?何時可以跳給父皇看?”

寶華公主謝玉璋,民間傳言是瑤台為王母作舞的仙子謫於凡間。她十二歲的那年,在萬壽節為聖人獻舞祝壽,引來百鳥朝鳳,文武百官、內外命婦皆親眼見證,傳為奇聞。

雲京人莫不想一觀。

但寶華公主是天潢貴胄,金枝玉葉,她不是舞姬。

她愛舞,卻並不為娛人而舞。這世間除了皇帝,能有幸觀得的,也都是沾了皇帝的光。

愈是如此,她善舞的名聲愈是響亮,雲京明珠之稱愈是令人遐想無限。

謝玉璋澀然說:“最近身子不適,停了幾日沒練,生疏了。”

皇帝慈愛地說:“不要緊,身體重要,好好休養。”

謝玉璋凝目看著這男人,他對她的慈愛不是裝的,因為此時他還是皇帝,還有能力給自己的孩子富貴榮華和慈藹關心。

哪怕是將她遠嫁漠北和親,也還頂著大義的名分,能說一句為國為民。

後來他被新帝封為逍遙侯,惶惶然如喪家犬,日夜驚懼,不知道白綾或者鴆酒哪個先到,什麽時候到。

聽了別人的攛掇,他起了心思,想把這好不容易才從漠北活著回來的女兒像舞姬一樣……獻給新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