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3/3頁)

梁王斜睨了她一眼:“怎麽?不想走了?想來祭我的刀麽?”

楚璇一顫,忙站起身,朝他鞠禮,頭也不回地快步奔了出去。

書房驟然安靜下來,冷霧自冰鑒蓋上鏤雕的縫隙裏飄出來,繚繞於周,將質地優良的陳設襯得縹緲虛淡。

“你這是什麽意思?心軟了?”梁王見屏風後的人沒有出來的意思,便坐在原處,與他隔著一道屏風發問。

屏風後的人沉默片刻,道:“心軟又如何?她不過是個女人,也沒過過幾天好日子,想在亂局裏給自己謀個生路而已。”

梁王冷哼一聲:“可我倒今天才看明白這丫頭的精明與算計,說她不過是個女人,倒是卻有著男人都未必能有的膽量和城府。”

“那您想如何?殺了她?她如今懷著身孕,若死在梁王府,那皇帝就算拼得和您同歸於盡,也得撲上來咬死您。可是,如今當真是翻臉的好時機嗎?”

梁王厲眸一轉:“我沒想殺她,但那孩子不能留。她自己沒福分保不住,在省親的時候把孩子掉了,賴不著旁人。”

屏風後的人低笑了一聲:“孩子?女人?現如今您的腦子裏就剩這些東西了?”

梁王皺眉,甚是不悅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屏風後的人卻收起了戲謔,凜聲嚴正道:“現如今的關鍵不在楚璇的身上,而是……楚晏。馬上派人去宛州,嚴查楚晏。還有……把他入仕當年及前後的履歷都調出來,我要仔細查看。”

梁王有些不解:“你從楚璇的身上看出什麽了?”

“不,她的表現堪稱完美,什麽也沒看出來。問題出在楚晏,這立後風波已鬧騰了月余,他向來疼愛這個女兒,為什麽到如今一點動靜都沒有?他自去了宛州就好像要拋妻棄女一般,長安的事與他再無瓜葛,哪怕涉及至親。可這個人分明不是個薄情冷血的人……有句話叫過猶不及,您莫要大意了。”

……

楚璇從書房出來,領著畫月和霜月一路出了後院,正穿過抄手廊,卻見一個黃衣女子端著剔紅漆盤順著芙蕖邊走過來,楚璇看清了她的臉,頓住步子,道:“冉冉。”

冉冉朝她拂了拂身,秀眸中蓄著汪汪淚水,深眷地看著她,笑道:“恭喜姑娘。”

楚璇握住了她的手,想起在閨中、在宮中她相伴左右的微時時光,亦泛上幾許懷念深意,道:“既然已經從鄉下回來,就別回去了。如今我的日子越來越好過了,也有幾分余力了。等眼前的事情完了,我給你找個婆家。”

冉冉臉頰微紅,擡袖抹了把淚,害臊地躲開她的注視,囁嚅:“哪有一見面就說這個……”

兩人寒暄了一陣,冉冉恍然想起什麽,道:“不能與姑娘久話了,我還得去殿下書房送茶葉。”

楚璇見剔紅漆盤上放了盞白釉瓷盅,揭開蓋子,裏面盛著幹燥微蜷的茶葉。

“這是閩南進貢的,管家道這是梁王殿下最喜歡的,讓我給送來。”

楚璇驀然想起了那屏風後的神秘人,略一思忖,神色凝重地搖頭:“不行,你這會兒不能去書房,先回你自己屋裏,管家問起來就說你身子不爽,偷了個懶,這個時辰壓根沒去過外公的書房。記住,受些罰不要緊,一定得把話說明白了。”

冉冉茫然:“姑娘,這是為什麽?”

畫月上來催,若是喝安胎藥的時辰到了,得盡快回宮。楚璇也不能跟冉冉說太多,說太詳細,只道:“這個時辰那書房裏有古怪,誰去誰死。我何時騙過你?你要知道厲害,趕緊回去。”

冉冉站在芙蕖邊,目送著楚璇離去,正要聽她的話,回自己屋裏,猛地乍想起什麽,只覺冷汗突得冒出來,忙扶著瓷盅快步奔去梁王的書房。

幾乎與她同時到書房外,是前院值崗的明哨,他也顧不得躲避後院女眷,慌慌張張地推開門,驚呼:“殿下,不好了,宛州出事了!”

書房大門洞開,冉冉看見有一個人恰自屏風後繞出來,目光落在她臉上,微有些驚訝,但隨即露出了憐憫且遺憾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