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第3/4頁)

各有各的理,誰也說服不了誰,他還費這唇舌幹什麽,滾犢子吧。

楚瑾如今視他三舅舅為唯一的救命稻草,放眼整個京城,除了他三舅舅,還有哪個人是他能找的上,且還能在楚璇面前說上話的?

因此他便日日徘徊流連於梁王府門前,掐準了下朝還家的時辰等著逮他,這般動靜,不消幾日就傳進了宮裏。

蕭逸將奏疏往下移了半寸,露出兩只漂亮的鳳眸看向面露憂色的楚璇,咬牙道:“這好辦,我派人揍他一頓兒,打斷他的腿,看他還能不能這麽死纏爛打。”

楚璇搖頭:“這樣一來事情就鬧大了。人人都會知道我放逐關押了自己的妹妹,打了自己的哥哥,如此枉顧親情人倫,必會沾一身汙名。”

蕭逸笑道:“你如今還挺在乎名聲的。”

楚璇支著腦側看向他,喟嘆道:“我昨天還想著,要不幹脆見一下兄長,把事情都跟他說明白了。可仔細一想,這裏面牽扯到蕭鳶的死,牽扯到宛州,牽扯到父親的身份,又不能都跟他說。除去這些……那一段不堪回首的少年劫難,我也是著實跟他說不出口。”

蕭逸心疼地將她摟進懷裏,撫著她的鬢發,腦筋卻格外清醒:“你母親知道,可看樣子,你母親也沒有說,希望她是顧念你的名聲,不願意讓更多的人知道吧。”

楚璇仰頭看向蕭逸,目光清澈得讓人心碎:“可她為什麽要讓兄長這樣來逼我?我沒有殺楚玥啊,這比起她對我所做的,比起她想要我的命,我不知仁慈了多少。為什麽……”她目光一散,上身搖搖墜墜,一頭撲進了蕭逸的懷裏。

蕭逸忙將她撈出來,扶著她的頭,見她眸子黯淡,臉色蒼白,擡手試了試她的額頭溫度,滿臉焦色地問:“璇兒,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禦……”

楚璇擡手捂住他的嘴,把即將出口的‘禦醫’二字摁了回去,疲弱無力地道:“沒事,我只是頭疼,可能沒睡好,你把人招來鬧哄哄的,我的頭會更疼,只要睡一覺就好了。”

蕭逸忙把她橫腰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拉過被衾給她蓋上。

守在床邊,卻見楚璇久久不閉眼,蕭逸低頭忖了忖,微微笑道:“別說這些糟心的事了,說件高興的事。韶關大捷,蕭雁遲很快就要班師回朝了。”

楚璇勾了勾唇,卻閉上了眼,拉過被子蒙住自己的臉,嗡嗡道:“我不聽,不聽。你每次自己先提他,可提到最後又要吃醋,又要折騰我,我現下身子弱得緊,經不起你折騰……”

蕭逸一愣,旋即笑道:“胡說,我才沒那麽小心眼。”這樣說著,卻也還是不再提了,脫掉靴子翻身上了床,將楚璇連人帶被地拉進懷裏,讓她枕著自己的胳膊,輕輕拍著她的背,把她哄睡了。

楚璇睡得迷迷糊糊,隱約聽見蕭逸那溫柔低沉的嗓音:“本以為是你的家事,我不該多管的,可看樣子不管不行了……”

這一覺醒來,她還以為是夢寐中的幻覺,卻不料楚瑾當真隱了聲息,不再鬧事了。

連消停了好幾天,楚璇開始不安,心道就算被打斷了腿也不至於一點動靜兒都沒有了啊,難道蕭逸一怒之下派人把他給殺了?

她忐忑不安地問出了口,豈料蕭逸只淡淡一笑:“他是你爹唯一的兒子,是你們楚家的獨苗,我難道會讓自己忠心耿耿的臣子絕後嗎?我只是派人警告他了,楚玥沒死,我也不會讓她死,可若他再這樣鬧下去,那楚玥是死是活就不一定了。”

其實當初留下楚玥這條性命,不是因為蕭逸仁心泛濫,而是他早料到了會有這麽一天。

人活著,是他手裏的籌碼,人死了,事情就會鬧大。

且不說楚晏剛剛在宛州站穩腳跟,不能再經波瀾。單說楚璇,若是家裏人鬧到她跟前,三言兩語說不清,不知又要給她招來多少麻煩。

如今這番安排,也算是得益於當日的未雨綢繆。

料理完家事,還有國事那塊硬骨頭得啃。

蕭雁遲是打了個勝仗,可阿史那思摩卻安然無恙,率殘軍逃回王庭。

蕭逸雖然從來沒有親征過,可不代表他不懂排兵布陣,蕭雁遲每一步的行軍方略、作戰部署都會八百裏加緊送到長安,放在他的禦案上,他看得太明白,阿史那思摩之所以能逃過一劫,除了是蕭雁遲放了他,絕沒有第二種可能。

他該早料到的,這樣一個稚嫩少年,哪怕再善良熱血,終於甩不開梁王府的鉗制。

但到底是收復失土、戍邊有功,面子上的功夫還得做,該封賞的還得賞。

蕭逸卻沒想到,蕭雁遲以‘祖蔭之封,難以服眾’之由,把禦賜的賞全都退了回來。更是在凱旋之後便謝絕外客,閉門不出,那份內斂低調的勁兒,跟當年打了勝仗回來恨不得把整個長安都掀了的蕭鳶天差地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