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2/4頁)

不明真相的人,很容易被這些言論帶歪,到時候再想清理這些碎嘴舌頭就難了。

楚玥也是拿準了這一點,才敢這麽鬧。

蕭逸不是楚璇,遇事比她能狠下心,這麽個小丫頭,哪怕一肚子鬼胎,到他跟前還是嫩了些,真當這麽撒潑無賴他就拿她沒辦法了?

他浮上一抹冷笑,沖高顯仁道:“你去,召江淮來見朕。”

蕭逸本來不想走這一步,男婚女嫁是好事,哪怕他平日裏再瞧不上楚玥,可她到底是楚璇的妹妹,不看僧面看佛面,他這個當姐夫的沒有跟她過不去的道理,更何況她嫁的還是江淮,是他義兄唯一的兒子。

可再多的親緣攀扯也經不住這麽糟蹋。

他都不敢把自己放在楚璇的角度上去想,只要稍微想象他是楚璇,就覺一股刮骨剝皮的涼意在體內蔓延,涼到透心。

蕭逸的心揪了一下,他這麽個血冷心狠的人都覺得涼到難受,楚璇那麽個嬌嬌弱弱的小姑娘,是怎麽扛下來的?

楚璇扒著屏風的竹棱聽到這會兒,默默地松開手,轉身回去。內殿軒窗半開,外面飛花落雪,美不勝收,她賞著美景,聽著外頭進進出出的聲音,知道江淮來了又走了,殿宇重歸於靜,心裏才逐漸安寧下來。

貴妃與皇後是不一樣的,哪怕只有一步之遙,可這一步之間便是天地之別。

貴妃是妾,妾的意思就是每年春祭廟饗拜謁宗廟,她永遠都沒有資格站在蕭逸身邊。她唯一的作用便是陪寢與傳宗,古書說的‘女子大德,相夫佐君’跟她半點關系都沒有。她若有這樣的想法,那就是僭越。

哪怕蕭逸再愛她,宗法祖制森嚴,她在這樣的位置上,一生的調子都被定好了。

她從來沒有從別人那裏奪過什麽,她所付出的也從來沒有要過償還,可走到了今天,她就是想為自己打算打算了。

她要做她所愛之人的妻,她要為自己活。

既然親情如此淡薄可笑,那便各自憑本事吧。楚玥口口聲聲說她這個姐姐不給她留活路,她不能擔虛名。長久以來,在她的世界裏,活路從來都是自己掙來的,想從別人那裏討都無處可討,楚玥又憑什麽把一切想得這麽輕巧。

想明白了這些,只覺梗在心頭的大石被挪開了,無比通透舒服。

蕭逸回內殿時見楚璇已經沐浴換了衣裳,坐在矮榻上看書,她換了身寬松的紗裙,一應配飾都除了,只在腰間掛著他給的玉玦。

窗外有落雪,窗內有美人,看上去格外美麗寧靜,仿佛歲月再也無憂。

他不禁勾唇淺笑,上前坐下將楚璇拉進懷裏。

撫著她微有濕意的秀發,緩緩道:“江淮是個明事理的,他已同意將婚事推延,剩下的就看楚玥怎麽應對了。她若聰明些,就該知道如今勢單力薄,低頭退讓才是良策。她若不夠聰明,非要鬧騰作死,把婚事作沒了,咱們正好省事。”

楚璇淡定地看他,他嗤笑道:“行了,別裝了。我都看見你躲在屏風後面了,你也別生氣,我看你母親就是個糊塗的,一昧偏寵小女兒,早晚要在這上面吃虧。”

楚璇垂下睫羽,靜默了片刻,道:“過幾天太後要做壽了,是四十整的大壽。”

她把話題岔開,蕭逸也懶得提那些烏糟事,順著她說:“我早就知會內值司和尚儀局,風光操辦。蕭鳶剛死,梁王府的人大約不會來了,正好省得做戲。我帶著你早早去祈康殿,討一討她老人家的歡心。”

楚璇點頭。

真到了太後壽辰那天,蕭逸卻被前朝政務纏住了身,一直到大宴散了,蕭逸才姍姍來遲。

太後在官眷宗親前折了面子,心裏很是不痛快,沒少給楚璇臉色瞧。

待散了大宴回內殿,外人都走了,也不用裝了,太後更是句句話像刀子似的,楚璇聽得腦仁疼,只得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來躲避與她目光的對視。

素瓷起先還勸她少喝些,可耳聽太後的話越說越難聽,聽得她直長籲短嘆,把酒盅奪過去親自給楚璇倒酒,一邊倒還一邊小聲說:“喝吧,喝醉了她就能放過你了。”

手邊的白瓷盅喝空了,宮女另上來一盅,素瓷立馬給楚璇斟了滿杯。

酒剛進肚,便聽太後冷聲道:“哀家看過最近的彤史,皇帝幾乎天天跟你在寢殿裏廝混,怎麽偏哀家做壽他倒沒了空,那朝政也太會趕巧,會順著人的心意來麽?”

楚璇只覺酒氣上頭,眼前物件都在打旋兒,也忘了蕭逸的囑咐,迷糊糊道:“聽說是京兆尹請求面聖,大約是有要事。”

誰知這話一落,太後的臉色唰得變了。

楚璇還擔心她會有更難聽的話等著自己,她卻就此沉默,一直到蕭逸來都沒再說一句話。

蕭逸披著寒霜進殿門,臉色也十分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