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吃醋(第2/3頁)

她有些僵硬地仰頭看向高顯仁,眼神裏充滿了疑問和譴責。

高顯仁躬身,畢恭畢敬道:“禦醫說了,娘娘久病初愈,膳食得清淡。”

“對。”蕭逸揮著筷箸,筷尖被油花浸得閃亮,靈巧地掐了塊鱸魚肚肉擱自己嘴裏,邊嚼邊一臉嚴肅道:“得聽禦醫的話,你這身子骨忒弱了。”說罷,喉嚨滾了滾,咽下魚肚肉,當即又添了塊炙羊肉。

楚璇:……

她把拳頭握得‘咯吱’響,恨恨瞪著看上去胃口頗好的蕭逸,耐著性子道:“我以為,禦醫的話要聽,白粥也不是喝不得,可……陛下不覺得自己太過分了嗎?”

蕭逸正舀了豆腐鱔魚湯要往嘴裏送,聞言,自羹湯的熱氣氤氳裏擡頭,眼神清澈且無辜地看向楚璇:“朕哪裏過分了?你一病這麽多天,朕被你折騰的連個囫圇覺都沒睡過,天天跟個傻子似得坐床頭給你講故事,鬧得朕頭昏眼花,口幹舌燥,一點胃口都沒有。”說著,他把一整勺湯全倒嘴裏,鮮純濃白的魚湯汁順著嘴角溢出來少許,蕭逸順手拿擱在膳桌上的帕子擦了。

楚璇:……

她緊咬了咬下唇,恨聲道:“誰讓您給我講故事了?我還嫌床邊人太聒噪,吵得我睡也睡不好呢!”

蕭逸一滯,當即把筷子放下:“你當時可不是這麽說的。你昏睡得迷迷糊糊,一直拉著朕的手,說‘真好聽’,‘我最喜歡小舅舅了’……要不是你給朕灌這麽多迷魂湯,朕能給你講這麽多天故事嗎?”

楚璇險些一頭栽倒:“不可能!我不可能這麽說!”

看著她堅深篤定又有些嫌棄的模樣,蕭逸只覺一股氣火線般蹭的躥上來,人都說男人愛提褲子不認人,敢情這事兒不分男女啊。

他執拗勁兒上來,也不用膳了,誓要給自己討個公道,指向高顯仁:“你問他。”

高顯仁正顛顛地要回話,卻見楚璇冷酷地搖頭:“他是您的人,自然向著您說話。”

蕭逸氣道:“行!那你問冉冉!”

楚璇歪頭看向侍立在側的冉冉,見她緊抿唇角,表情微妙,十分含蓄地沖她輕輕點了點頭。

楚璇:……

完了,她沒臉見人了。

在蕭逸那猶如差點被始亂終棄的貞潔烈女般剛毅炙熱的注視下,她沉沉地耷拉下腦袋,認命般地伸手抱住她的白粥,在羞愧和美食的雙重折磨下,不住地長籲短嘆。

蕭逸重新提起筷箸,給自己夾了塊鹿肉,斜睨了楚璇一眼,終於不耐煩那聒噪於耳邊嗡嗡不絕的嘆息聲,朝高顯仁道:“你派個人去問問禦醫,那白粥裏能不能加點蝦米、渾豉之類的調味,除了白粥還能吃點什麽。”

跌落在深重陰暗裏的楚璇陡見一絲光明與溫暖,抱著她的白粥,充滿感激、淚眼汪汪地擡頭看向蕭逸:“小舅舅……”

蕭逸冷哼了一聲,把盛著鹽酎三汁的十遠羹的盅蓋揭開,霎時間濃郁鮮香飄滿了整個殿宇,肚腹空空的楚璇聳了聳鼻子,看著蕭逸冷漠不善的面色,再不敢去挑釁他,便就著這香味捧起瓷碗小口小口地啜飲她的白粥。

蕭逸定然是故意在整她,這頓晚膳整吃了一個時辰,末了,他還不讓撤席,慢悠悠地飲了一盅冰梅漿,才讓撤下去。

楚璇只覺肚子裏那條饞蟲擰巴了一整夜,第二日清晨再醒來時,床邊已不見了蕭逸的身影,畫月進來說,皇帝陛下早去上朝了。

她便獨自用了早膳,飲過藥,開始整理她殿中新來的人。

粗略認了名姓,又選了幾個看著順眼的在跟前,剩下的交給畫月她們去分派各自的職守。

做完這些,剛要舒口氣,太後的祈康殿來人了。

來的是太後身邊最受倚重的翠蘊姑姑,她挽紗正身而入,身後還跟了六名宮女。

“太後聽聞娘娘病了,很是擔心,又聽說陛下擇選了一些宮人入長秋殿伺候娘娘,想著娘娘身體嬌嫩,伺候的人也得格外精細,故而太後特意選了身邊得力的六名女官贈與娘娘。太後已知會內直司,這六名女官的例銀還是從祈康殿裏支取,只讓娘娘放心用著就是。”

太後拿例銀說事,不過是為了堵楚璇的嘴。她是貴妃,每月份例不薄,多負擔幾個宮女的月例根本不在話下,況且蕭逸向來對她大方,金銀錁子、珍寶首飾不要錢似得往她殿裏堆,不知要頂多少個宮女的月例了。

這一席話滴水不漏,讓楚璇根本無從拒絕。

她只有收下。

方才驚鴻一瞥,楚璇已心中有數,等翠蘊走後,再回過神細細打量這些宮女,更加明白太後的用意了。

本朝擇選宮女,必是要樣貌周正,儀態端莊的。所以宮女的模樣都是可入眼的,但也僅僅只是入眼。這世上頂尖的美人本就難得,若當真有一副驚世容顏,那可走的路子就多,不大會進宮來當個受人差遣的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