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癡纏(第2/3頁)

楚璇不情願地翻回來。

她一雙淺瞳倒映出長夜嫣紅的燭光,顯得格外亮熠,撒嬌似得沖蕭逸道:“那您翻過去,我們離得太近了,您又一直盯著我看,我心撲通撲通的跳,根本睡不著。”

蕭逸也不惱,只如從前在梁王府時那般寵溺著她,將她攏進懷裏揉捏親吻了一番,心滿意足地翻過身去。

她已經是他的了,有些事又何須急在一時。

也許,正因他這份溫和寬縱,讓後面的事推進得格外自然。

從她不習慣被他盯著看,到可以自然地窩在他懷裏入睡,再到她及笄之年,兩人自然而然地行了合巹之禮。

紅燭燃了整夜,燭台上累垂著厚重的燭淚。雪白帕子上落的點點血漬,如開在雪間的灼灼紅梅,絢爛至極。

楚璇得讓人攙扶著才能下床,腳剛著地便有老宮女來檢查落紅,楚璇瞧著那褶皺不堪的帕子,臉不自覺的飛上彤紅煙霞……

蕭逸已更衣妥當,拂帳進來時正看到這一幕。

美人如玉般精雕細琢,眼角飛著旖旎桃紅,像是一朵聖潔皎美的花朵,經受了雨露的滋潤而褪去羞澀稚嫩,變得愈加嫵媚而勾人心魄。

蕭逸想起昨夜帳內這小美人的萬種風情,那是普天下只有他才能見到的一面,也是他才能享有的一面,便覺心間盈實,情意撩動,揮退了宮女,把剛剛整妝完畢的楚璇再度擁入懷裏,溫存了一番,說了些喁喁情話,只把小美人逗弄得面紅耳赤,才依依不舍地將她松開。

往後十天,蕭逸就像是初嘗甘霖而上了癮的飲客,渾身壓不住的熱情蠻勁,夜夜召幸楚璇,但凡上了龍榻,不折騰得盡興是不會罷休的。

直到十天後,楚璇病了。

一雙眸子暗淡無光,發著低熱,凝脂般的薄面皮下透出不自然的紅暈,太醫診了許久,才擡起頭,一臉的尷尬難言,頗為猶豫地看看蕭逸,壓低聲音說了幾句話。

內侍領著太醫下去煎藥,蕭逸坐在床邊愣愣怔怔地低頭看看楚璇,想要去抓她的手,剛探出去,又驀然滯住,刻意放輕了力氣,像是捧易碎的珍寶一般輕輕撫住她的手。

天子俊朗面容上滿是疑惑與愧疚:“朕也沒做什麽啊……怎麽就……怎麽這麽嬌嫩?”

楚璇身上蓋著被衾,只露出一截手腕,玉色瑩潤,纖細易折,羸弱的擱在蕭逸的手心裏,如浸了冰雪般滑涼。

她突然覺得委屈,明明是他不知節制,現在反倒要怪她嬌嫩,想要出口反駁,卻忘了自己病著,一張嘴喉嚨裏透出沙啞的虛音,連話也說不利落了,一著急竟滾下淚來。

蕭逸一下子慌了,忙扯了帕子給她拭淚,邊拭邊道:“別哭別哭,都是朕不好……”

楚璇抽抽噎噎,啞聲道:“您要是不喜歡我了,就把我送回梁王府吧。”

“胡說!”蕭逸斷然拒絕,眼見楚璇哭得更厲害,忙又柔了聲音,細細哄勸:“你都是朕的女人了,如何還能出宮?你得伴著朕一生一世,太極宮以後就是你的家。”

楚璇那時本就年紀輕,且剛入宮一年,這一年裏蕭逸不曾碰過她,梁王總以為是蕭逸對她不滿意,一再地讓她籠住君心,傳遞消息的事不曾讓她做。因此她尚沒見識過這宮闈深處平風靜水下的驚濤駭浪,也沒沾染過血腥,還存了一些小孩子天真心性,被這麽和顏悅色地一哄,不自覺就漏了出來。

她弱弱地抱怨:“可是做女人好辛苦,您總不讓我睡覺,白天還要去給太後問安,我困呀,身上又疼,難受得要命。”

蕭逸心疼不已,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小心翼翼地將楚璇攏進懷裏,向她保證:“朕會好好照顧你的,絕不會再讓你這麽辛苦。”

天子一言,果然諾比泰山。

往後幾日蕭逸幾乎把長秋殿視作了自己的寢殿,下了朝直奔此而來,親自給楚璇端藥喂藥,不厭其煩地每日給她擦臉擦身體,想方設法哄她多吃一點飯,午憩時給她當椅墊讓她靠著自己睡。

堂堂天子,跟個碎催使喚似得滿殿裏亂躥,還樂在其中,絲毫未有厭倦。

伺候在蕭逸身邊的高顯仁每每見了他的殷勤樣兒,總是忍不住偷笑。

這位天子是四歲登基,幼年便一步登天,成了至尊,瞧著是風光,可關起殿門那一把把心酸無奈卻是無處道。

蕭逸是先帝的老來得子,幾個兄長皆死於政亂,幾個姐姐都比他大了二十歲往上,有遠嫁的,有寡居的,總之都說不上什麽話。蕭逸是稟賦超絕,自幼過目不忘,過耳成誦,坐上了龍椅,也沒有人真敢把他當成一般人家的孩子看。

可,褪去這些外在的東西,那可不就是個孩子嘛。

他長到七八歲時是最活潑好動的,天性喜歡新奇,愛玩,一天不調皮搗蛋就渾身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