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五十六幕戲(第2/4頁)

“不!我不會!原則上的問題,我決不妥協!”

結果當她氣勢洶洶殺回酒店,卻在大廳看見了程又年。

程又年正往外走,看見她都回來了,有些詫異。

“怎麽提前回來了?”

昭夕也愣了愣,“你不是在上班嗎?”

“知道你今天出院,請了會兒假。”

程又年替她掖好耳旁的口罩一角,“頭還暈嗎?”

他的指尖碰到她的耳朵,昭夕微微臉紅,聲音都小了些:“不暈了。”

“臉怎麽這麽紅?”他注意到她連沒被口罩遮住的地方都在泛紅。

昭夕頓時更加氣軟:“哦,可能是走得太快,太陽太曬……”

“回房休息。”

程又年眉心微蹙,接過小嘉手裏雜七雜八的東西,趕她進電梯。

昭夕默默站在他身旁,像只軟綿綿的小羊羔。

小嘉在一旁用眼神瘋狂傳達:“老板你還記得嗎我剛才說什麽來著?”

奈何老板不僅變身天線寶寶,還是個天線不那麽靈敏的天線寶寶,自動屏蔽了她的信號。

而體重飆升這一茬,昭夕在夜裏洗白白後,穿著睡裙在鏡子前敷面膜時,終於想起來。

難怪睡裙都緊了一點。

她憂心忡忡對著鏡子打量,不知是錯覺還是真有其事,總覺得面膜以前能敷滿一整張臉還綽綽有余,如今好像遮不住臉了……?

憤怒的淚水又盈滿眼眶。

只是半小時後,在隔壁又響起羅正澤的呼嚕聲時,程又年默不作聲出了房間,敲響了昭夕的房門。

昭夕原本氣勢洶洶地埋怨他:“都怪你,給我灌那麽多營養湯,我都胖成豬了!”

卻被人從頭到尾打量片刻,掐掐腰,捏捏臉,最後還被上手抱了抱。

燈滅了,夜深了,她的怨念化作柔軟春水,被某人四兩撥千斤,刹那間杳無蹤影。

他低聲說:“這樣正好。”

“哪裏好?”

“這裏,這裏,還有這裏……”

嫩藕似的玉臂,弱柳扶風般的腰肢,身側人擁有纖細卻又骨肉勻停的美。

不徐不疾的動作,令人面紅耳赤。

她還以為接下來會發生點什麽,可程又年卻心如止水,說:“剛出院,多休息。”

昭夕:“……”

雖然身體有些遺憾,但心情卻十分滿足。

於是睡前,她迷迷糊糊地想著,雖然胖了一點點,但好像真的也,還能接受……?

*

昭夕重返片場,《烏孫夫人》終於也拍攝至尾聲。

伴隨著烏孫右將軍戰死沙場,馮嫽夫人的中年時期很快結束,與預想中的終老草原不同,因她對漢朝與西域邦交做出的巨大貢獻,漢宣帝決定將她與解憂公主迎回中土,葉落歸根。

那一日,天朗氣清,風和日麗。

草原依然寧靜壯美,與三十年前和親隊伍來時別無兩樣。羊群似雪,片片綴在碧綠的青草地上。牦牛飲水,盈盈波光與藍天一色。

只是來時還是年輕美麗的姑娘,去時已溝壑縱橫、白發蒼蒼。

中原的姑娘白皙秀美,卻因在熱烈充沛的日照下生活數十年,被歲月磨礪了嬌嫩肌膚,也磋磨出了強大的靈魂。

無邊無際的草原上,返回漢朝的隊伍渺小如斯,像壯闊大海中的一尾魚。

公主問馮嫽:“此番回朝,你我皆是喪偶之人。說是歸家,親人卻都埋在烏孫。說是故土,卻在草原度過了大半生。你可害怕?”

解憂的擔心不無道理。

和其他的和親公主並無二致,她並非皇帝的親生女兒,而是罪臣之後。父親獲罪,滿門抄斬,獨留下她一人。

烏孫成為漢朝屬國後,請求漢宣帝將公主下嫁,鞏固邦交,她便從罪臣之女搖身一變,成為了和親公主劉解憂。

馮嫽與她,皆是孤家寡人,即便萬年榮歸故土,榮耀披身,也改變不了故土並無親人的事實。

相反,生活多年的烏孫倒更像家一些。

解憂望著這壯闊無邊的藍天,和牦牛飲水、羊群奔跑的草原,淚盈於睫,不知該喜該憂。

直到馮嫽望著天,閉眼感受風中的凜冽與若有似無的溫柔,微微一笑。

“公主不妨看開些。”

解憂側頭問馮嫽:“如何看開些?”

“既然無親無故、無牽無掛,僅有的丈夫都成為枯骨,又有什麽可怕的?”馮嫽笑著睜眼,一身輕松,“公主,為故國,該做的我們都做了。這天下是男人們的天下,從來女兒家只能以夫為綱,也只有男兒才配戰死沙場。可你我二人亦為了家國天下,不遠萬裏趕赴草原,所見所聞,所思所想,已超過多少深閨女子?”

解憂一時無言,卻見馮嫽笑得像這草原上的風一樣,凜冽又灑脫,去無蹤影,卻又長久地,長久地回蕩在心頭。

“我來這人間一趟,見過王朝鼎盛,看過繁華都城,踏過離離青草,晚來遲暮,還能榮歸故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