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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上帝憐憫那些無能而虛張聲勢者的愚鈍,願上帝給黃種人帶來高尚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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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成天進行意義不明的工作的時候,大慶的劇組解散了,平時可以聊天的女演們也頓時無影無蹤了,只有大慶,還與他的艾米混在一起,大慶在北京剪片子,艾米在表演學校上學,兩人無聊時就相互來往,我呢,就在無聊時與他們倆相互來往,沒辦法,我無法離開大慶,我得粘著他,因為離開他,我就會陷入孤獨,大慶對我意義是,一個我要想方設法與之糾纏不休的人,也就是說,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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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30個小時未睡,晚上六點疲憊不堪,終於睡去,睡到晚上九點半,接大慶一個電話,說有個姑娘跟男友吵架了,正與艾米在一起,問我願不願意過去,我迷迷糊糊答道,正困呢,他說那就算了,我放下電話,接著睡,片刻艾米又打來電話,告訴我他們正在東單的一個叫做仙蹤林的酒吧,姑娘是個細腰,急需安慰,我就是再困再糊塗聽了這話也馬上醒了,我說,我馬上就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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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頂著睡意起來,出了門,開車過去,到了位於東單的仙蹤林,大慶他們三個人正在閑聊,好笑的是,都坐在兩根長繩吊的搖椅上,頗有點返老還童的意思,艾米的朋友叫做葉辰,長得還不錯,做派像個演員,一問,是學導演的,我來到後,坐上秋千椅,感到十分不自然,正巧,他們都餓了,於是想換個地方,討論了一會兒,決定去位於不遠處的一個廣東飯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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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時,大家繼也閑聊,說話間,我問葉辰,你腰圍是多少?她說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腰,用雙手摸摸,調皮地說,一尺六七吧。

我和大慶相視一笑,我與她互留了電話,我把我寫的書簽上名送給她。

然後是再次閑聊,葉辰說她祖籍北海,父母為大學教授,今年二十二歲,還說畢業後演了一年戲,現在準備到一個劇組當副導演,她說話條理清楚,羅列整齊,從頭至尾,滴水不漏,完全像是一個理工生,看來她還真是挺忙,說話間,不停地接聽電話,然後,我們離去,我送大慶他們回家,葉辰白天在駕校學了一天車,很累,決定去桑拿按摩,送完大慶,我把她送到亞運村一個洗浴中心,便招手再見,在車裏,她對我說她有一個男友,是學美術的,現在幹著裝修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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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我本想打電話告訴大慶,我有一個感覺,這是一個如果混起來,時間會很長的姑娘,因為我從她身上挑不出什麽毛病,姑娘一切正常,十分健康,但因為我不知她對我有無興趣,因此,拿起電話後,又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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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裏,拿起電話,再次想撥給他,忽然,他的形象浮上腦際,我發現,幾年過去,大慶興致勃勃的時候越來越少了,有時,我只在大慶的臉上能夠看到一種寂寞,這是一種對人生的理解,與我相通,他與我一樣悲觀,不同的是,他由於拍戲,沒時間閱讀,但他仍能從生活細節中觀察出一些事實,並得出結論,他是一個敢於迎著生活中那些殘酷的東西上的人,他不逃避痛苦,只是表現方式與我不同,我更直露,他更含蓄,我更堅硬,他更柔弱,奇怪的是,這有時對我竟是一個安慰。

我放下電話,決定不再打擾他,讓他獨自面對中年的煩心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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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我倒頭睡去。

平淡地見面,平淡地說話,再平淡地回來,再平淡地睡去。

那麽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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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醒來,平淡立即出其不意地再次登門造訪,讓我感到甚是無聊,真是這樣的,即使是創造性的生活,也應至少有個夥伴與之交談,對於創作,交談是必不可少的,至少它可以讓你的觀點在反駁中得以堅定,還可以讓你理清思路,去掉那些細枝末節,把最重要的東西加以強調,但是,沒有人與我交談,大慶離開北京後,交談停止了,我只能依靠自問自答來討論嚴肅的問題,可惜,自問自答根本無法令我滿足,因為自問自答的本質是――囈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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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囈語是對的,只能囈語,在平淡中自說自話,只有這樣,心靈才不至於完全的幹涸,忽然之間,我發現我是那麽需要交談,需要交談的對象,就是無知無識的人也行,至少我可以訓斥他,告訴他有多麽無知,希望他不要繼續無知下去,但是,這也沒有,什麽也沒有,於是我把頭再次望向書桌邊上的一摞劇本,我聽到內心的呼喊:拍戲吧,去拍戲吧,混同於人群中吧,這樣你會感到好受一些。

但這個念頭一閃,我的理智就告訴我,不能這樣,不能這樣,因為如果要過創作的生活,那麽這種生活必須保持它的一慣性,如果被混亂的生活所打斷,那麽以前學習的知識,以前所做的思考,全會付之東流,那是長期積累的產物,如果我現在放棄,那麽有一天再想創作,就得從頭來起,創作的生活必須有一種長期的專注,沒有這種專注,創作就不可能深入,就只能在平面上打轉,毫無希望地流於庸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