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說個錘子(第3/6頁)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棱,江水為竭,冬雷陣陣,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這樣的愛情可能只存在初高中語文課本的必背篇目中吧。

“不知道。”燦燦起身收拾碗筷,轉頭去了廚房。

“那你的意思是我們分手嗎?”燦燦正洗著碗,然後就聽到阿尤的聲音從背後響起,她一扭頭,阿尤倚靠在廚房的門邊,面色平靜,“所以,這是你為我做的最後一頓飯了?”

燦燦繼續洗碗,只留給阿尤一個鍋碗瓢盆的背影。沉默半晌後燦燦輕聲問道:“一直忘了問你,你喜歡我什麽?”

阿尤一愣,沒想到燦燦會拋出這麽一個問題,可能情侶之間有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會問這個問題吧,但真要說出個子醜寅卯還真不是每個人都會的。燦燦見沒有回聲,再一看門邊,沒了阿尤的身影。

她洗完碗筷,走進阿尤房間,看著在她的素手之下變得幹凈的房間和雙手枕在腦後躺在床上的阿尤,咬咬牙,躺在阿尤旁邊,重新又提了一遍問題,“你喜歡我什麽?”

阿尤看著也不算潔白的天花板,輕聲說道:“我也不知道。”燦燦撇撇嘴,嘟嘟囔囔:“我跟你說個錘子。”

阿尤撲哧一下笑了,尷尬的氣氛化解開來,燦燦小聲問道:“覺得我漂亮?做飯好吃?還是就是單久了?”

阿尤嘆口氣,似乎是在向燦燦說,又似乎是在向自己說:“我覺得你笑起來和我媽媽很像,我覺得笑得好看的姑娘都是好姑娘。”

燦燦似乎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問出這麽一個妖孽一般的答案,小臉一白,好久過後只小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5

燦燦走後,阿尤的生活又回歸了平靜,似乎這區區幾個月也沒有滿湖蓮花開不敗的盛況。你要說回憶?如果接吻和做愛除開的話,可能這個姑娘留給阿尤的,只是那句“我跟你說個錘子”吧,偶然有身邊的人說起這句話,還是會有條件反射的。

他以前覺得日子不夠用,恨不得把開車的時間吃飯的時間都壓縮到一秒,然後用剩下的時間都讓這個姑娘出現在自己的視線之內。現在這個姑娘一下子抽離過後,好像時間又拉長一般,他的車速開始降了下來,吃飯開始多嚼兩口,好像一旦閑下來就不知道該幹什麽一樣。

難道又要去玩DOTA嗎?

燦燦偶爾給他打電話,還是嬌嬌氣氣的嗓音,就好像她就是去買了個菜一樣,恍若隔世。在車水馬龍的成都,阿尤有時把車停了也去吃個宵夜,多喝了兩口過後也會想,要是燦燦一直沒有被發現,是不是她就會一直待在成都,待在自己旁邊?

但他隨即又把這個念頭甩出了腦袋,他小時候親眼看過一個老太太被小偷偷走了錢捶地痛哭茫然無助的表情,打那個時候開始,他就知道賊比其他地痞流氓都來得招人恨。

他也恨。

有一天晚上阿尤剛洗完澡,正看著自己的配貨單琢磨明天最合理的送貨路線,至少堵車的時間會少一點。電話響了,然後他接起電話,幾分鐘過後他掛了電話,面色古怪。

他臉上陰晴不定,躺平身子又坐起,坐起來又躺下去,如此往復幾次過後他瞥了一眼手機屏保,低聲啐了一句,然後起身拿起外套就往外走。

6

“我算你的家屬?”約莫十五個鐘頭過後,阿尤站在他剛從派出所領出來的燦燦面前,喑啞地問道。

燦燦打量了一下阿尤的樣子就有點想抽自己了。

還穿著拖鞋,臉上油得不像話,雙眼布滿血絲,嘴唇發白,不抽煙的人嘴裏還有很大一股煙味兒,渾身上下都是大寫的兩個字:疲憊。

燦燦怯怯地說道:“我就存了你的電話號碼……不敢跟家裏人說……”阿尤冷笑著:“是啊,誰能想到你是個賊呢?”燦燦聽到阿尤陰陽怪氣的話,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帶著哭腔問道:“你咋來的?”

阿尤咂咂嘴,還是冷笑:“咋來?開我那破車來的,用手機導航過來的,幸虧老子記得警察說的地址,開到杭州路的時候手機沒電了,我找人一路問過來的。我也是個蠢貨,哎呀我跟你說個錘子。”

說到最後阿尤也是火氣無法壓制,暴躁起來。

燦燦似乎是想讓自己努力地別流眼淚,但又不聽使喚,一止一開之間就顯得很糾結,她大概可以想象出這個男人接到電話過後絲毫不懷疑地像條瘋狗一樣連夜趕過來的仆仆風塵。

上了阿尤的小貨車,半天也沒打著火,指不定昨晚匆匆從成都趕來把車子給廢了,你要說這種車子跑點短線路可能還成,以超高的速度瘋狂從成都往鄭州趕一宿路,出點毛病很正常,阿尤喪氣地在擋位杆上拍了一下,下了車。

7

晚上,阿尤第一次去了燦燦家,一個很普通的二居室,家裏沒人,屋裏的擺設都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