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怨自艾(第5/13頁)

“到底怎麽了?”與四郎有些擔憂,“我一個人去有什麽意思啊。那今天就到這裏吧,改天我們再來好啦。”

他順從了妻子的要求,又討好一般地建議道:“不如我們去吃烤雞吧!”

美尾根本不理睬丈夫的好心,心中依然十分難過,發了瘋一般往家裏趕去。與四郎也失去了性子,擔心美尾到底怎麽了。

從那之後,美尾整天神志恍惚,仿佛被虛無縹緲的夢給迷住了心神。獨處的時候,她總是暗自落淚,這並非是得了相思病,而是自怨自艾。她自己也覺得自己不講道理,可對與四郎卻越發冷淡了。心煩的時候就不理睬丈夫,甚至動不動就跟他慪氣吵架,亂發脾氣:“你不喜歡我的話,幹脆休了我吧!我有娘家可以回,不會沒皮沒臉地求你留下我的。”

與四郎氣得怒火中燒,舉起掃帚大喊:“那你滾吧,趕緊滾!”

一時間氣氛變得緊張起來,女人到底還是心軟,渾身顫抖的美尾拉住丈夫的袖子,痛哭流涕:“你好狠心啊,真的打算趕我走嗎?我都嫁給你了,我的身子都給你了,要打要殺都隨你,我死也要死在你家裏,就算你殺了我,我也不離開你。你愛怎樣就怎樣吧。”

與四郎本來就深愛妻子,雖然把離婚掛在嘴邊,但那只是嚇唬一下老婆,看見妻子哭個不停,不禁責怪:“你真是太任性了。”隨後就原諒了她。經歷過這樣的爭吵之後,與四郎反而更加疼愛妻子了。

與四郎對妻子的心意忠貞不渝,無論在一起一天,還是一百天,都始終如一。然而,美尾的舉止卻越來越不正常,她終日無所事事、精神恍惚,只是呆呆地望著天空,什麽也不做。

與四郎看得出妻子的不正常,覺得妻子好像是患了相思病一般,心不在焉,魂不附體。要是喊她的名字,她也只是有氣無力地答應一下。她的身體雖然留在家裏,心神卻早已不知去了哪裏徘徊。與四郎不禁感到憂心忡忡,擔心別人在背後辱罵他:“當了綠烏龜還什麽也不知道。”於是他沒日沒夜地守在妻子身邊,想要一探究竟。可盡管如此,他也沒察覺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妻子除了發呆恍惚,沒有其他可疑的地方。

妻子有時候會流著淚對他說:“你什麽時候可以升職加薪呢?對門公館的老爺,以前就是個跑腿的,因為發憤圖強,如今才發達的,出入都有馬車。你看他雖然滿臉胡子,可是坐車的時候多風光呀。你也是個男子漢,就早點辭職脫下這身衣服,不要提著飯盒上班了,要成為一個讓路人都羨慕的人物。你給我買飯回家的心思,應該用在下班後去夜校學習讀書,希望你能出人頭地,我求求你了,只要你能發達起來,就算讓我也去做兼職或別的都可以,我會幫你賺吃飯的錢,你就專心奮鬥吧,我求你了。”美尾哭訴著自己內心的想法,對丈夫抱怨著自己對當下生活的不滿。

這些話聽在與四郎耳朵裏,就好像是妻子在罵自己沒用,他惱羞成怒,認為妻子表面上是在讓他奮發圖強,其實是想找個借口打發自己,好有時間讓人偷香竊玉。他生氣地罵道:“是啊,你說得沒錯,我就是個沒用的廢物。別說坐馬車,搞不好以後還要給人拉馬車。為了你的將來著想,你還是早點去找個聰明能幹的男人改嫁吧,什麽學者啦,年輕英俊的美男子啦,我看對面那個老爺也誇你漂亮,看來有戲。你跟我說這些廢話有什麽意思?!”

與四郎說完就四腳朝天躺了下來,別說上夜校讀書,現在他連上班的心思都沒有了,整天都看守在妻子身旁。

“唉,你這個人,怎麽就是不懂我的心思呢?”

美尾看不起丈夫的態度,兩人各懷心事,只要開口就吵架,一言不合就會又哭又鬧。好在兩個人的感情基礎不錯,每次吵完架很快就會和睦如初,美尾又會讓與四郎做這做那,與四郎也一口一個美尾地喊她,疼愛有加,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這種日子久了,鄰居們也都司空見慣了,就算是看到兩個人吵得很兇,也懶得過去調解了。

然而,自從與四郎賞梅花那次,美尾娘家派來一輛漆有金色家徽的包車接美尾回去之後,美尾的態度卻日漸改變了,她不再像過去那樣發脾氣,也不再勸丈夫奮發圖強,每天只是懶洋洋地悠閑度日,時不時回娘家,從娘家回來後就把下巴埋在衣領裏悄然嘆息。與四郎覺得有些不對勁,就問她怎麽了,她也只是說心裏難受,有點不舒服。隨後,妻子開始食不下咽,終日貪睡,懶散得很,臉上也逐漸失去了血色。與四郎擔心她生了病,心疼不已,勸說她去看病吃藥,也不再懷疑她,只是竭盡全力地照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