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愛情,從一狹小的縫隙迅速流走了(第5/10頁)

方夢白正和媽媽說話,不明白兩個男人間發生了什麽事。見白長山一臉不受用的神情,暗吃一驚,小聲問鄒清宇。鄒清宇頗有些委屈地說,我也不知道,剛才還好好的。方夢白看母親,見母親臉色有些難堪,坐在那裏一言不發。她連忙對白長山說好話,向他道歉。白長山揮起手往桌上一拍,指著鄒清宇說,你說他啥意思?瞧不起咱,何必請咱來喝這餐酒?方夢白愣了,說,白叔叔,你這是說哪裏話?他哪裏瞧不起你了?白長山說,他每次說幹杯,咱二話不說,全都幹了。你看看他,那一小杯酒,到現在還有一大半。這算啥事兒?

方夢白連忙解釋,說,白叔叔你誤會了。深圳和內地不同,深圳學的是香港以及國外的禮節規矩,酒桌上講究的是隨意。想喝酒就喝酒,想喝飲料就喝飲料,不勸酒的。白長山說,不勸酒,他可以說呀。可他讓咱幹杯,他卻不幹,這不是耍咱嗎?方夢白說,這是外國人的規矩,你看,國宴上中央領導向外國人敬酒,口裏說幹杯,哪有真幹的?那只是一種尊敬。白長山倒是豪爽,明白是自己誤會了鄒清宇,便自罰三杯向他賠罪。氣氛便隨之一轉。

即使如此,方子衿還是覺得自己沒面子,既沒了食欲,也沒了說話的欲望,一心只想著早點結束早點回家。白長山第一次喝茅台,贊不絕口,欲罷不能。她只好如坐針氈般相陪。大家都已經停下了筷子,只等著白長山,他又喝了兩杯,才說今天喝得真盡興。方夢白說,白叔叔,你吃點飯吧。白長山說,不吃了不吃了,已經飽了。方夢白說,這飯非常好吃,你肯定沒吃過,要不嘗一點吧。反正已經埋了單,不吃也浪費了。

白長山聽說自己面前這碗飯已經付了錢,便端起來,往口裏撥了幾下,嚼了幾口,放下來,說,這是啥米?咋這麽好吃?方夢白說,這是泰國香米,進口的。白長山說,過去皇帝吃的貢米,大概就是這樣的吧?難怪人人都想當皇帝。鄒清宇笑了笑,說過去的皇帝,恐怕也吃不到這種米,全世界,只有泰國生產這種米。泰國又不向中國的皇帝進貢。白長山剛才還說不吃,現在拼命往口裏撥,一個勁地說好吃。深圳餐廳所用的碗是超小碗,一碗飯,以白長山這種吃法,三兩口就撥完了。吃完一碗,他意猶未盡,問方夢白,夢白,我能不能再吃點?方夢白有點猶豫,畢竟已經埋單了,鄒清宇說沒問題,叫來服務員,讓她再上飯來。白長山要了五碗。服務員用托盤托了五碗飯上來,擺在桌上,說因為你們已經埋過單,現在請你們交五塊錢。白長山端起其中一碗正準備大吃,聽說要五塊錢,立即將碗放了下來,說,啥?咋要五塊錢?方夢白解釋說,這飯一塊錢一碗。白長山像在戰場上見到美國鬼子的炸彈一般,以極快的動作,將面前的五小碗飯放到了桌子中間,說,這麽貴?不要了,我不要了,退掉。這麽一小碗飯就要一塊錢,金子都沒這麽貴嘛。我一個月的工資,吃飯都不夠呢。

方夢白說,白叔叔,錢都給了,你就吃吧。喜歡吃就吃,等你回去的時候,我再買一袋泰國米讓你帶回去。白長山擺手說,不要不要,人家還說我資產階級了。這不是糟蹋錢嗎?這種冤枉錢你千萬不能花。大家都說,現在既然已經付了錢,你就把它吃了算了。白長山死活不肯,一定要退。見眾人不肯退,他自己找來了服務員。服務員作不了主,他大聲地說,把你們領導叫來。領班對他解釋,如果菜有問題,可以退可以換,或者是菜點多了,還沒有下鍋前提出退,都是可以接受的。可現在這些飯,你們剛剛要了又叫退,而且,連錢都已經付了,有些不合規矩。白長山和領班大吵起來,說,啥合不合規矩?這裏還是社會主義不是?如果是社會主義,你們就不能這樣搶老百姓的錢。這裏還是共產黨的天下嘛。

門口有不少人圍觀,白長山走到那些人面前,大聲地說,老少爺們兒,你們給評評理,這可是在中國,是咱社會主義的天下。咱中國一個工人,一個月才多少錢?多一點的四十多,少點的才二三十塊。那點工資,在深圳一天吃一小碗飯都不夠呀。這還是咱社會主義嗎?方夢白見狀,連忙站起來,離開房間,找到另一位領班,掏出五元錢,對領班說,對不起,他喝多了,在那裏發酒瘋。你把這五塊錢拿進去,就說是退了。另外,你讓服務員幫我們打一下包。交代完這件事,回到包間坐下來,白長山還在和領班吵,甚至掄起了膀子,看情形像是要打架一般。另一名領班帶著服務員進來,說,對不起,我向經理匯報了,經理同意退錢給您。這是退給您的錢,您拿好。說過之後,拉著另一名領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