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君子於役(1)(第2/4頁)

陳嫣身上這樣的親戚關系屬於有點兒作用,但又不能當大用的。真指望自家有事這些人會來拉一把,這是不現實的!不過因為互為親戚關系,貴族之間彼此同氣連枝,還是會維護共同利益的。

這種‘自己人’身份對於貴族來說還是挺重要的,算是貴族最後一重保障。保護他們不那麽容易衰敗,而就算衰敗了,也相對容易重新起來。

但不管怎麽說,因為彼此都有很多親戚朋友,這些親戚朋友關系也就變得不是那麽值錢了。陳嫣少年時是背過各家家譜的,但忽然聽聞某個未曾接觸過的‘親戚’,還是會一臉懵逼。

這個時候某個親戚是不是真的親密,一看兩家血緣關系近不近,如果很近,那天然就會很親。二看兩家又沒有利害關系,有的時候兩家血緣關系已經很遠了,但現在正是合作關系,交往非常頻繁,實在是通家之好…那沒的說了,有的時候後者還比前者更加穩固呢!

竇嬰和陳嫣關系其實已經不能算是近了,且不說竇家是陳嫣外祖母的娘家,無論古代、現代都稱不上近親。就說竇嬰,他父親那一脈也不是已故竇太後的親兄弟,只是堂兄弟而已。

這就更遠了。

不過因為他是同輩子弟中最出色的一個,這才和皇室越來越近。

所以陳嫣和她這位‘表舅’之所以親密,根本不是親緣關系在發揮作用,而是兩人相處的比較多,感情是相處出來的。

教導過陳嫣的人很多,從孝景皇帝、公孫弘,再到給劉徹上過課的博士們,但真的被陳嫣認作老師、正正經經為外人所知的卻只有兩個,一個是公孫弘,另一個就是竇嬰了。

竇嬰表舅是…舅舅在世時給她做樂器老師的,當然,兩人之間並不只是學習奏瑟,實際上學習的東西很多。音樂、禮儀,當然還有一些黃老的學問、儒家的學問。

竇氏的家傳就是黃老之學,不過竇嬰本人在從小學習黃老之學外,也兼修了儒家的道理。這大概也是他在竇氏外戚中不太合群的原因之一吧,有才是有才,但到最後,當時的竇太後都惱了他。

陳嫣的外祖母是一個堅定的黃老派,對於儒生可真是討厭的不得了!

真是家族之中的‘黑羊’了。

陳嫣與竇嬰是相處出來的情誼,感情說不上多深沉,但確實是彼此掛心的那種。

馬兒噠噠噠地走在田野裏,騎了一路,陳嫣也有一些累了,便重新上了官道,在一處村落前面下了馬來。

眯了眯眼睛,對身旁也跟著下了馬的桑弘羊道:“前頭是怎麽回事兒,似乎在修建一所大宅?”

桑弘羊隨意瞟了一眼,發現確實有很多人在那兒建房子,眼下才打了一個地基出來,但是看地基的規模,以及對方在一邊的建材,這絕不是一座隨隨便便的房子。

在漢代,很多禮制其實都在摸索當中,後世對於各種階層的人住什麽樣的房子,那都是有嚴格規定的,嚴格到了柱子、房梁、大門等等的形制、大小都有規矩。不能輕易使用不合自己身份的東西,一旦越界,那就是僭越,可是大罪!

漢代的房子雖然也有規定過大小,比如說列侯的房子不能超過一百五十宅大小什麽的,但也就是泛泛而談。很多都不一定遵守…而且就算是遵守,也不難,相關規定很少,自由度還是很大的。

所以只是看房子的樣式,有的時候很難看出住在這裏的人到底是什麽人。

但也不是說房子就不能反應什麽了,恰恰相反,作為從古至今人們的重要資產之一,房子始終是很能反映出房主人的經濟地位的…而放在古代的背景下,錢和權不能分離,這裏面也就有了政治屬性。

現下,若是魏其縣本地的豪強,人家都是世代紮根於此,有自己的大宅,並不用起新宅。可若是新榮之家,似乎也不像——看做事的那些人秩序井然,一看就知道是大家族的仆人呐。

本來這並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事情,不過是旅途中打眼一看而已。但誰讓陳嫣和桑弘羊確實一路無所事事呢,於是被這件事勾起了興趣,讓人去打聽打聽。

不一會兒,打聽的仆人回來了,稟報道:“翁主,那是魏其侯老大人的宅子!”

“嗯?”陳嫣睜大了眼睛…這可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了。她離開長安已經很久了,雖然有長安那邊的線報源源不斷地傳過來,但到底是錯過了很多。

就她所知的,竇嬰表舅在外祖母剛剛去世的那段時間是重返了朝堂的——本來表舅離開朝堂就是因為建元新政為外祖母打壓,他這個建元新政核心人物自然受到波及。

隨著外祖母去世,劉徹舊事重提,重新開始了自己對這個國家的設計。理所當然的,原來那一批大臣得召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