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木瓜(5)(第3/3頁)

這類似詩歌,古代詩歌的格律很嚴格,但現代詩歌麽,甚至出現了自由體…

修復商周時期的古樂譜,第一要熟悉的就是當時的音樂規則,這就給殘譜殘缺的地方圈定了範圍…然後就是細心推敲…這是一個很費神的活兒,至少一個人做的時候是這樣。

當兩個人做的時候就沒那麽無聊了,每當有些郁悶心煩的時候陳嫣就會撥動手中錦瑟,順著心意撥彈一番。有的時候是此時已有的音樂,有的時候是後世音樂的一點兒片段。

陳嫣也不怕人問這是什麽曲子——因為以此時的觀念來說,這些根本不是曲子!不符合作曲的規則,甚至可能不合樂理!一般來說都會覺得是她亂彈的。

最多、最多就是亂彈的比較好聽而已。

顏異在旁聽著,並沒有說什麽,但他並不當陳嫣是亂彈…深深看了陳嫣的錦瑟一眼——從指法來看就不像是亂彈,信手亂彈的感覺也不一樣。

見陳嫣擺弄的開心了道:“很有野趣…”

陳嫣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這大概是在稱贊她隨手彈出來的現代音樂片段?說實話,就這麽個‘不通’的東西,在此時的音律大家那裏肯定是要貽笑大方了。顏異是受正統儒門士大夫教育長大的,能說一句‘野趣’,也是費盡了他全部的教養了吧?

想到這裏,陳嫣連忙道:“公子不必如此寬慰,本就是信手彈奏的。”

才不是…顏異心裏是知道的,不過他沒有反駁什麽…事實上他本來就不怎麽反駁,他向來是說不如做,讓事實證明一切。

他是真心覺得聽起來是不錯的——他自己只彈奏那些重重規則之中創作出來的曲子的,有些很端正,有些很宏大…但它們真的很難動人。

不過這也不是大問題,這種音樂本來的作用就是禮儀、教化方面,若是太過討喜反而不好,會被認為有‘諂媚’的嫌疑。

顏異從沒有彈過別的樂曲,他也不會彈…就算有人教也不會!因為他已經沒有演奏那自由自在音律的心了。

大概上古時候人就是這樣進行最初的演奏的…所謂規則,其實是後來的人加上去的。

如果讓陳嫣知道顏異在想什麽,她恐怕會相當驚訝…顏異的悟性真的很驚人,總能一不小心就窺到某個真相…

不過比較可惜的是,他這個人通透,任何問題都能明白。然而明白歸明白,真正行事的時候又是另一回事了…有的時候聰明人也回做蠢事呢。

或者說這個世界上,真正做蠢事的總是那幾個聰明人。因為聰明,所以執拗,因為聰明,所以特立獨行,因為聰明,所以才以為一切盡在掌控中…因為聰明才會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陳嫣‘錚錚’兩聲,撥弄了顏異手中的琴…她也不知道兩人是怎麽就這樣動作親密了,仿佛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她曾聽人說‘白首如新,傾蓋如故’,並不相信,但現在才明白,有些古話既然能流傳後世,那必然是有自己的道理的。

有的人一輩子也說不到哪裏去,而有的人只要第一次見面,便是一見如故。

“吾還記得,少時曾想學箏…不過這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吾還想過習編鐘,習笙、習鼓,公子可會別的樂器?”陳嫣問著很簡單的問題。

“曾習過幾樣,不過只是略作涉獵,相比奏琴差得很遠。”顏異緩緩說著,氣氛很好。

陳嫣聽著笑了:“後,除了瑟,吾大概就只編鐘不錯了…奏編鐘時好看,所以才學的…”

顏異抿了抿嘴唇,說實話,這麽個理由學編鐘真是很不敬了,但他說不出重話。只能看著陳嫣,一遍遍看著陳嫣——看到了陳嫣袖口露出手帕的一角,是一條月白色的手帕,露出角角上一點兒刺繡,紅絲線,艷的很。

顏異忽然就想要上手去摘了那條手帕…但他知道此舉何等輕浮失禮,自然是沒做的。

越是約束自己,就越是想要去做,本來只是一分的念頭,最後成了十成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