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園有桃(1)(第2/4頁)

那還讀個鬼的書!

這樣一來,再次見面就成了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既然是這樣,送別雖然還是有悲傷的氛圍在,但卻沒有普通的朋友送別那麽傷心。

當一件事習慣之後,人調動情緒就很有限了。

送別的儀式原本非常復雜,現在卻是硬給整的簡單了。三人水邊送別,陳嫣身邊的婢女奉上陳嫣的那張瑟。

瑟的樂音響起,充滿了離別的哀愁。宋飛熊擅鼓琴,也帶了自己的琴,在一旁相合起來——這並不奇怪,在漢代時音樂教育是所有讀書人教育的一個重要內容!若是單單指女性,這個重要性還要上升一個档次!

宋高與宋飛熊父女過去雖然生活清貧,可宋高確實是知識分子沒錯。教女兒讀書倒也平平,可在音樂上卻絲毫沒有放松。再加上宋飛熊喜歡,常常練習,水準確實不低。

桑弘羊倚靠在水邊柳樹旁,凝神聽著。兩人的樂聲雖然比不上什麽當世名家,特別是陳嫣,她再有悟性,也就是一個初學者而已,水平能高到哪裏去呢?但兩人是真情實感的,再加上技藝雖然稚嫩,但隱隱約約依舊可以看出高妙。

已經很有可聽之處了!

更何況,聽音樂這種事不僅和音樂本身有關,和奏樂的人是誰也有關,和自己聽音樂時的心境也有關!

桑弘羊固然是急著回家的,但此時此刻,分別的愁緒也是存在的啊!他還能和陳嫣同路一段時間沒錯,可是對不夜縣,生活了這一段時間,留下了很多很美好的回憶,立刻這裏總是一件挺傷感的事情。

即使他知道,明年又能再來。

樂音止,站在稍遠一些地方的公孫弘點了點頭。他也是要跟著陳嫣去長安的,不過家眷就不必了。畢竟舟車勞頓的,即使不夜翁主的車隊算是安逸的,也比不上住在家裏舒服。他的家眷中還有年事已高的繼母,還是不要折騰了。

公孫弘雖然也是離別之人,可他到底不能和幾個孩子玩鬧到一起,所以這離別之會也就只能遠觀了。而作為一名儒生,雖然是半路出家的,他也同樣接受了音樂教育!比起正統的那些儒生,自然多有不如,但鑒賞能力很高卻不是吹的。

陳嫣和宋飛熊的琴瑟並不算是出類拔萃,但兩人,特別是陳嫣樂音中透露出來的大家氣象卻讓人側目——她一定有一位名師教導,所以從一開始就被手把手教上了一條格局大的多的路。

奏樂這種事,或者娛人,或者娛己,或者兼而有之。娛人者是最多的,但那不過是樂伎之流,樂聲靡靡,初聽讓人著迷,但聽的愈久,便愈是明白其淺薄。陳嫣的樂聲根本不是為了娛人,其中充滿的是‘以我為主’,表達自己心聲的意味。

陳嫣三人互相深深一揖,陳嫣與桑弘羊登上車駕,而宋飛熊只能留在原地,朝著逐漸遠去的車隊揮手。

上了車,直到從車窗裏看不到人影了,陳嫣才將臉從車窗旁移開,端端正正地坐回自己的位置,嘆了一口氣。

桑弘羊倒沒有舍不得宋飛熊的意思,所以離別之情就要淡的多了。想要寬慰陳嫣,便轉移話題道:“嫣翁主與宋女郎琴瑟甚妙呐!”

陳嫣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沒想到你還會說阿松的好話!”

陳嫣和宋飛熊的關系一步步升溫,到現在已經很有些好閨蜜的意思了(至少陳嫣是這麽覺得的)。所以稱呼上也日漸親密,阿松是宋飛熊的乳名,一般只有家人才會喚的。

桑弘羊平日裏和宋飛熊的關系如何,陳嫣是有眼睛能看到的…說實在的,絕對稱不上好。

宋飛熊的各種優點在桑弘羊這裏,向來是奉行‘我看不見’策略。今次,竟然稱贊了一番對方的琴藝,這也是少有了。

桑弘羊撇撇嘴,表示不接這個話。

陳嫣悶笑了一聲,卻也沒有就這個話題糾纏的意思。轉而道:“你倒是謬贊我們兩個了,阿松的也就罷了,我的技藝我自己最清楚,不過初學,難登大雅之堂!你不過是因為是我友人,所以偏愛於我罷了。”

說著陳嫣看了桑弘羊一眼,又笑著搖頭:“你從小在洛陽長大,洛陽三月花如錦,樂聲尋常門戶也可得見!多的是善音律的女子,比我們可強多了!”

為什麽說音樂教育在女性這邊的普及性與重要性還甚於男子這邊?原因就在這裏了。即使是窮苦人家,也會盡量安排家中女孩學一兩樣樂器。

這些都是史書上有過記載的,很多女性,即使出身困苦,卻也有拿得出手的音樂素養。更重要的是,教育中贊同這一點,認為女性學點音樂有好處,於是一時之間風氣大盛!

聽陳嫣這般說,桑弘羊嗤笑了一聲:“那如何相比?”

陳嫣說的是對的嗎?真是對的!音樂教育在此時,特別是在大城市裏,真的有夠普及的。桑弘羊從小在洛陽長大,哪怕是從平民閭裏旁經過,也偶爾能見樂聲。其中也有水平高的,確實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