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分別(第2/3頁)

仙人授夢之事說多了,連扶蘇也有些懷疑那些記憶是否是一場夢,畢竟他如今修為全無,也無法繼續修煉,和普通人相差不遠。

他比別人多的,也只有那麽一場漫長的“夢”而已。

不過扶蘇答得幹脆,張良反倒覺得他在開玩笑。

兩個人叫上其他人賞了畫,被他們逮來的“評委”各有看法,有的覺得張良畫得更好,線條鮮明有力;有的覺得扶蘇的畫極具想象力,瞧著叫人心向神往。

如此評議了一輪,也沒分出個高下來,扶蘇和張良也不在意,決定交換畫作,往後各自留著對方的畫。

扶蘇又叫人學著裝裱畫作,把他和張良的兩幅《八駿圖》好好裝裱起來。

如此忙碌幾日,雲陽縣正式迎來了忙碌的秋收。

在秋收開始之前,明眼人都已經看出學田和莊子上的田地明顯會大豐收,但是等割下地裏的莊稼、單獨把糧食弄下來一看,不少人都被震住了:都是一樣去種,施用了糞肥的田地明顯產量要高出一大截!

雖然糧食還沒曬幹,算不準最後能入庫的有多少,但是已經能明顯看出,人家的產量至少比他們高兩三倍!

也就是說,能養活五口人的地,人家至少能養活十口人!

張良等人跟著扶蘇一起去看莊戶們滿臉喜悅地稱糧食。

結果一出來,所有人對扶蘇所說的“仙人授夢”之事越發信服,回到家更是讓自家孩子平時盯緊自己負責養的耕牛,看到牛糞必須第一時間撿回家!

多撿一坨牛糞,來年可能就能多一鬥米啊!

有些早就相信扶蘇的,已經準備和別莊的莊戶們一樣在收割完莊稼之後就往田裏施糞肥,種些耐儲存或者易腌制的蔬菜好過冬。

只要地力跟得上,撒些菜種又不費事,哪怕吃不完,豬也可以吃的。

至於要再犁一遍地,那就更簡單了,不是有公子給他們做的新犁嗎?

一時間,雲陽縣的百姓們都熱火朝天地幹起活來,收割的收割,犁地的犁地,播種的播種,整個雲陽縣好不熱鬧。

扶蘇對收成翻倍的結果並不意外,不是糞肥的用處特別大,而是原產量的基數太小。

基數只有那麽一點點,田地的肥力上去後可不就產量翻倍嗎?

至於產量往後還能不能再往上提,現在暫且不用去思考,慢慢來就好。

扶蘇和張良他們在田間走了數日,回到別莊後懷德來報說兩幅《八駿圖》裝裱好了。

扶蘇招呼張良:“我們去看看。”

張良自是不會拒絕,隨著扶蘇一同去看畫。

裝裱以後,兩幅畫看起來很像那麽一回事了。

張良立在畫前,回想起這半年來的種種:這半年來,他們沒怎麽討論天下大勢,只讀書、練劍、彈琴,偶爾興起,也會在絹帛上作畫,每日都過得很快活。

只是快活的日子總是要過去的。

他們都有自己想要做的事,並且不會為什麽人改變。

張良又細細地把扶蘇畫的《八駿圖》看了一遍,擡手緩緩將畫軸卷了起來。

等整幅畫卷成了輕巧的圓筒裝,張良才轉頭對扶蘇說:“我要走了。”

他的語氣很平常,像是在說“我晚上想吃烙餅”或者“我早上想多睡一會”一樣。

扶蘇一頓,也平靜地點頭:“好。”他又問,“那你什麽時候走?”

張良說道:“明日一早吧,我夜裏收拾一下,早上起來就走。”他立在原地看著扶蘇,“日後如果有機會,我也請到我家做客。”

扶蘇道:“好,我也想看看你養在家裏的夜鸮。”

夜鸮是張良養的一只鳥,眼睛很亮,羽毛很蓬松,能在樹上倒懸,瞧著挺可愛,吃起肉來卻很兇。

扶蘇曾聽張良說起過它,說是擔心這傻鳥見他不在家中自己飛走了,從小養在家裏的鳥兒那麽傻,到了外面可能活不過三天。

兩個人稀松平常地聊了幾句,便沒再多說什麽話別的話。

第二天一早,天邊剛泛起魚肚白,張良就收拾好行囊走出別莊。

扶蘇和李由一起到門口送他。

張良登上馬車,灑然笑道:“你們不必再送,我自去便可。”

扶蘇點頭,目送張良乘坐的馬車緩緩駛遠。

直至馬車消失不見,扶蘇才和李由一同轉身折返。

李由有些憂心地看著扶蘇,卻不知該怎麽勸慰。

扶蘇太聰明,學什麽都很容易,所以有時候很多人都跟不上他的想法。即便有人跟得上,很可能也因為他的身份而不敢和他平起平坐地討論問題。

張良不一樣,張良他和扶蘇幾乎都有過目不忘之能,兩個人志趣相投、才智相仿,哪怕只是坐著閑談,心中也是歡暢的。

接下來幾日,李由都格外關注扶蘇。

張良走了,扶蘇只偶爾會錯口說一句“張兄,你看這個”,每到這時候扶蘇看起來才有些落寞,其他時候倒是一切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