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第3/4頁)

美人遺世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有些人,一舉一動皆風情。

未央關上房門,倚在門上,胸口劇烈起伏著,大口地呼吸著外面的清新空氣。

與何晏在一起久了,竟讓她生出一種快要窒息的錯覺。

過了好一會兒,未央方覺得自己好一些,擡手用帕子擦了擦額間的虛汗,心裏想著以後要盡量避免與何晏單獨相處。

他的眼睛生得太好看,好看到讓人忍不住沉淪。

她不想沉淪。

未央深吸幾口氣,慢慢調整著氣息。

就在這時,高高矮矮的籬笆外走來一個陌生男子,身上背著魚簍,褲腿高高挽著,做漁夫打扮。

他看上去不過三十出頭,皮膚是常年在日頭下行走的蜜色,一雙劍眉分外英武,眼睛更是炯炯有神,讓人過目難忘。

只是可惜,他左眉有一道傷疤,讓他少了幾分俊朗,多了幾分悍勇之氣。

未央眉頭微動。

這個人,好生熟悉。

好像在哪見過一般。

易海推門而入,欲摘身上魚簍,余光瞥到站在院子中的未央,微微一怔,道:“你是——”

“海哥哥,你回來了。”

蕭衡聽到動靜,從院子的另一邊小跑著過來,接下易海手中的魚簍,笑著與易海介紹:“這是父親的故人,花了好多心血才找到這裏來的。”

易海微微頷首,目光仍在未央身上打轉。

未央笑了笑,道:“我叫未未,姓蕭。”

易海眼底閃過一抹訝異,須臾間,又恢復平靜,向未央抱拳道:“一別經年,姑娘可好?”

未央道:“多謝記掛,我很好。”

她終於想起在哪見過他了。

在數年前的母親的葬禮上。

母親最後一個願望,是以蕭家女的身份,葬回蘭陵祖墳。

是以,蕭家派人來接,易海便是其中之一。

想來也是那個時候,易海偷梁換柱,盜取母親的屍體,解去母親身上所中蠱毒,救活母親後,帶著母親遠赴海島,找到外祖父這裏。

思及往事,未央又看了易海一眼。

能做到這種地步的人,委實是外祖父的心腹。

蕭衡扒拉著魚簍,問道:“海哥哥,你今日給我帶了甚麽回來?”

易海笑了笑,道:“有你最愛吃的海魚。”

蕭衡歡喜雀躍,道:“太好了。”

說著,她從魚簍裏撿起一條魚,笑眼彎彎道:“我們晚上有魚湯喝了。”

易海頷首,眼底一片溫柔。

未央將二人動作盡收眼底。

——易海怕是不止是外祖父的心腹這麽簡單。

晚間蕭衡做了魚湯,未央喝著魚湯,看著母親燦爛笑臉,聽著外祖父慈愛話語,越發覺得,自己來到海島尋外祖父回華京,似乎是一個錯誤。

她不該打擾他們的平靜生活。

他們好不容易擁有的天倫之樂,不應該再被華京城的風起湧雲而打擾。

未央放下湯匙,雙手托腮,看著母親笑著喊著海哥哥。

如果可以,她也想如母親這般。

只是可惜,有些人,生來血裏便帶刀。

又過許多時日,何晏身體轉好,未央便向蕭伯信辭行。

蕭伯信眸光深了又深,送未央二人去碼頭。

未央不忍面對分離場景,早早地上了船艙,手指扒拉著簾子,偷偷看著岸邊的外祖父。

海風卷起浪花,一疊一疊送到岸邊。

蕭伯信負手而立,任由浪花拍打著他的衣襟。

“何世子如何看當今天下?”

蕭伯信突然問道。

海島上的日子實在平靜安逸,安逸到讓何晏眉宇中的厭世氣息都少了幾分。

他眯眼看向一望無際的海面,淡然說道:“大國亡於外患,大朝亡於內憂。”

“大夏之大,世所罕見,前所未有,能摧毀這個龐然大物的,只有大夏自己。”

蕭伯信長嘆一聲,慢慢道:“世子好眼力。”

何晏斜睥著蕭伯信,漠然道:“君子藏器於身,待時而動,鎮南侯這把刀,委實可惜了。”

蕭伯信將海天相接的景致收在眼底,又閉了閉眼,兩指按著眉心,道:“我老了,以後的大夏,是你們的天下。”

說到這,他微微一頓,睜眼看向未央,又道:“我將未未托付於你。”

“她是我蕭家子孫,寧折不辱,若是世子不喜她了,只管放她離開。”

何晏一曬,沒有回答,轉身上船。

船只開動,未央放下了簾子,長長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陰影。

何晏見此,說道:“鎮南侯會追上來的。”

“他不會。”

未央想也不想便反駁何晏的話,道:“他為大夏出生入死數十年,好不容易才過上幾年太平日子,他怎會放棄來之不易的安穩,再去華京城蹚渾水?”

船只飄飄蕩蕩,何晏解了身上外衫,披在未央肩上,眸光沉了沉,緩緩說道:“因為他是鎮南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