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2/5頁)

邊關沒有這般茂盛的樹林,更無遮天蔽日的枝蔓,只有一望無際的荒漠,與綠綠的草原上,牧民們嘹亮的歌聲飄揚。

“白家派出的斥候,白家派出的急報,全部被人阻截了。”

蕭飛白輕輕道:“我的父兄本以為這是一場意外,斥候深入大漠,本就是九死一生,雍州又與華京相距千裏,急報或許在路上耽擱,所以沒能抵達華京。父兄等不到秦家的消息,也等不到天子下令退兵的消息,等到的只是華京城發來一封又一封催促盡快與蠻夷決戰的戰報。”

“父兄們覺察出不對勁,懷疑蠻夷勢力深入雍州甚至華京,針對北地邊境策劃的一出巨大陰謀。父兄將白家兒郎盡數聚集在祠堂,做了以命相搏的準備,並給當時的太子去信,要太子徹查華京城的蠻夷勢力。”

未央聽到這,便想起來了,白家是當時的太子妃的娘家。

大夏之前有過一位太子,那位太子是天子的長子,自出生之日便被立為太子,娶了雍城白家女。

白家與秦家一樣,是武將世家,世代為大夏鎮守邊關,有這麽一位強有力的嶽家做支撐,先太子的儲君之位坐得頗為平穩。

然而人心總是不知足的。

先太子在做了四十二年的太子後,天子的身體依舊硬朗,甚至還能親自登泰山封禪,先太子只覺皇位無望,便密謀發動兵變,一手策劃了邊關大敗,逼迫天子退位讓賢——秦、楊兩家是天子嫡系,唯有除去這兩大世家,才能撼動天子的帝位。

先太子與嶽家白家聯合,坑害秦、楊兩家,導致秦家滿門戰死,楊家元氣大傷,天子亦因用兵失誤,被天下人所唾棄,天子難舒心中惡氣,又調南方宿將鎮南侯兵發燕地,華京城兵力空虛,先太子趁機密謀逼宮。

幸而天佑大夏,天子病病歪歪的幼子,也就是剛剛病逝的新太子,深知秦家乃久經沙場之將,斷然做不出如初愚不可及之事,便拖著病體,在紫宸殿跪了幾日,終於讓天子收回攻打燕地的命令,下令重新徹查三軍大敗之事。

先太子謀劃多年,怎甘心計劃被人打亂?

便孤注一擲,倉促逼宮,被收兵還朝的鎮南侯擒下,送至天子寢殿。

一切真相大白,天子殿前怒殺先太子,並讓鎮南侯再度出征,兵發雍州城,擒殺白家滿門。

蕭飛白道:“先太子被天子所殺,我父兄便知朝中有人與蠻夷勾結,置太子與白家於死地。父親懇求鎮南侯讓他進京面見天子陳述冤情,但天子對鎮南侯的命令是白家不死,便讓鎮南侯提頭來見。”

時隔多年,蕭飛白依舊能想起那日的大雪,與徹骨的寒。

紛紛揚揚的大雪將雍州城裝點成素白色,白家的鮮血是雍州城唯一的紅。

他被家中死士抱走,哭啞了嗓子。

天地雖大,他卻再也沒了家。

“父親臨終前,寫了一封絕命書,求鎮遠侯看過之後呈給天子。或許是那封書信的緣故,鎮南侯收留了我。”

說到這,蕭飛白聲音微頓,看了看未央,道:“後面的事情,你便都知道了。”

夜風微涼,揚起未央鬂間的發。

蕭飛白伸出手,將未央散亂的發梳於耳後。

這一次,未央沒有再躲避。

“未未,對不起。”

蕭飛白低聲道。

未央垂著眸,月光稀薄,蕭飛白有些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聽到她的聲音低低的:“母親知道你的身份麽?”

未央問道。

“阿衡最初不知道,後來她是知道的。”

想起那個渾身是刺的少女,蕭飛白有一瞬的恍惚,說道:“她不該知道我的身份的,如果她什麽都不知道,或許便不會去得那麽急。”

聽到這,未央陡然擡頭,秋水似的眸凝成一把劍,問道:“我的外祖父與母親皆因你而死,是誰害了他們?”

“是……是太子殿下?!”

說到最後,未央聲音微顫。

她很難想象,能教出小皇孫那般柔軟善良的太子殿下,竟然是導致秦白兩家滅門之禍的元兇,更是害死外祖父與母親的兇手。

“不錯。”

蕭飛白頷首,道:“這些年來,我一直在查當年之事的真相,天無絕人之路,終於讓我查出端倪來。”

“然而我查出當年之事,太子亦查出我的存在,對鎮遠侯與阿衡下了手。”

蕭飛白聲音微頓,看了又看未央,風流眼眸中盡是歉意:“終究是我疏忽了,如果我不執著當年的真相,或許鎮遠侯與阿衡便不會死了。”

能將二十多個兄弟姐妹算計得只剩下一位公主並自己的人,其心思手段遠非常人所能比擬。

那時的他遠在雍州城,得知幕後之人是太子時,便連忙送信鎮南侯與阿衡,並快馬加鞭趕赴華京城,可盡管如此,依舊沒有提防住太子的暗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