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5/7頁)

李季安笑了笑,道:“少將軍問了我一些關於女公子與家人的恩怨。”

未央與李季安關系頗好,聽此嗔道:“都道家醜不可外揚,季安兄倒好,將我家醜事大而化之,說與少將軍取笑。”

美人輕嗔薄怒皆風情,未央更是美人中的美人,縱然衣衫上滿是血汙,依舊掩飾不了她的絕色。

秦青羨劍眉微動。

有那麽一瞬間,他是嫉妒何晏的好運道。

但轉念一想,未央說她快要與何晏和離了,心中不免暢快起來。

廊下的小黃門腳步匆匆,向秦青羨李季安見禮之後,面上堆滿了笑,對未央道:“夫人,天子喚您過去呢。”

“夫人”二字落入秦青羨耳中,秦青羨輕哼一聲。

未央並未留意秦青羨的小動作,起身整了整衣襟與鬢發,道:“少將軍與季安兄稍後,我去去便回。”

李季安頷首,秦青羨略微點頭。

未央在小黃門的帶領下,一路來到天子寢殿。

幽冷的龍涎香闖入呼吸間,未央略有些不適,掐了掐指腹,穩了穩心緒——這可是面見天子,她不能失儀。

未央低頭垂眸,余光瞧見何晏龍膽色的衣擺,心中了然,在小黃門的引路下向只看到高高軟墊,但看不到天子的天子見禮。

“未央拜見天子,願天子壽與天齊,福祚綿長。”

“平身罷。”

頭頂傳來蒼老但不失威嚴的聲音,未央起身,小宮人送來軟墊,未央正坐在軟墊上。

她剛剛坐下,又聽到了天子略微遲疑的聲音:“蕭衡是你甚麽人?”

“正是家母。”

未央回答道。

天子便笑了一下,道:“有其母必有其女,怪不得你能護住寶兒,蕭衡竟然是你的母親。”

未央哭笑不得。

母親去世多年,天子仍能記住母親,可想而知,母親當年與外祖父鬧得是何等熱鬧,竟在天子心中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

許是母親的緣故,她總覺得,天子的聲音比剛才平和了三分,與她說了幾件母親的趣事,勾得她輕笑不已,殿內小黃門亦是笑聲連連。

她看著面前須發皆白的天子,忽而覺得,世人敬畏的天子,其實不過是一個普通的老人罷了,沒甚麽可怕的。

這般想著,她心中與何晏解除婚約的想法越發強烈。

老黃門捧來一碗參湯,天子一飲而盡,隨手從老黃門手中接過錦帕,擦了一下嘴,又問未央:“你立下大功救下寶兒,說罷,你想要什麽賞賜。”

一旁的何晏,飲完了杯中茶,將茶杯放在矮桌上,茶杯與矮桌交觸,發出一聲輕響。

未央挑了挑眉。

事到如今,她才不怕他。

未央略整衣襟,向天子再度拜下,道:“未央別無他求,只求天子解除未央與何世子的婚事。”

一瞬間,寢殿內安靜得幾乎能聽到繡花針落在地上的聲音。

未央跪在軟墊上,肩膀繃得筆直,額頭貼在軟墊上。

時間一寸一寸溜走,她的膝蓋開始酸脹,肩膀也跟著微微顫抖——倒不是怕,而是跪得太久了。

寢殿之內,天子終於再度開口:“你不喜歡朕賜給你的婚事?”

“天子賜婚,本是光耀門楣之事,未央萬萬不敢推辭。然未央與何世子,在此之前並不相識,且何世子是風雅博學之人,未央卻俗不可耐,生平只知鉆營。未央深知自己配不上何世子,萬不敢誤了何世子的終身,故而大膽請求天子,解除未央與何世子的婚事。”

未央聲音清越,響在寢殿。

她的聲音剛落,耳旁又響起天子不辨喜怒的聲音:“所以便是不喜歡朕的賜婚?”

“你難道不怕朕殺了你?”

未央笑了笑,道:“未央今日面見天子,便做了最壞的打算。”

天子聽此,瞥了一眼一旁的何晏。

何晏還是舊日模樣,不悲不喜,面無表情,似乎一點也不意外未央今日的言辭。

天子嘆了一聲,道:“你寧願死,也不願意與何晏在一起?”

何晏垂眸,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陰影。

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她對他的抗拒,從來是不加掩飾的。

未央輕笑,道:“天子剛才說過,未央母親是剛烈之人。”

“過剛易折,情深不壽,你母親是剛烈之人,也是薄命之人。”

這句話雖是天子回答未央,天子卻是對著何晏說出此話,仿佛情深不壽四字,是說給何晏聽的一般。

何晏淡淡飲茶,面上沒有一絲表情。

天子犯了難。

這樁婚事,本是何晏求他的。

鎮南侯蕭伯信是大夏赫赫有名的人,其女兒蕭衡,亦是不逞多讓。

他頗為喜歡蕭衡剛烈性格,又因蕭伯信的戰功赫赫,便將蕭衡封做蘭陵鄉君,蕭衡死去多年,他仍記得那個剛烈明媚的少女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