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第3/4頁)

未央被他的那句未未喚得打了個激靈。

自母親離世後,再沒人喚她未未了,而今被蕭飛白喚起,且用的是這般黏黏糊糊的口吻,委實讓她打了個哆嗦。

“呃……”

看著面前倜儻風流的蕭飛白,那句應該喚的舅舅,未央始終叫不出來。

母親當初是為了蕭飛白與外祖父決裂,她此時若將蕭飛白喚做舅舅,豈不是狠狠地打母親的臉?

嚴睿一邊打量蕭飛白,一邊寒暄道:“飛白今日過來,是來替嚴家分家的?”

蕭飛白笑了笑,道:“好好的,分甚麽家?”

嚴睿聽此,松了一口氣,正色道:“正是這個道理。”

嚴睿向未央道:“我就說,蕭家都是知禮的人,才不會任由你耍性子,好不好的,鬧什麽分家。”

未央看向一旁的從霜,示意讓從霜拿出自己一早讓從霜準備的東西。

她深知嚴睿不會輕易離開,蕭家更不會幫她,所以早早地做了萬全的打算,那個東西一旦拿出來,無論今日發生何事,嚴睿的一家老小都要滾出母親留給她的府邸——母親臨終前的契書。

大夏雖有置後律,財產按照置後律來劃分,但當那人立下契書時,便以契書為準,她所準備的契書,是母親將財產完全留給她的。

母親是鄉君,這種契書需要在掌列侯的右扶風處存档留案,她只需從右扶風處拿來契書,契書上又有右扶風的憑證,右扶風乃京都三輔之一,嚴睿便再無話可說。

當然,這個契書是假的,母親纏綿病床,與嚴睿和離尚且沒精神,又怎會將後事安排得這般妥當?

不過是她重活一世,知右扶風曾酒醉燒了許多資料,無論她的母親是否留下契書,只要她說得言之鑿鑿,且日期對得上,右扶風都會給她送上來一份蓋著右扶風憑證的契書。

——玩忽職守比偽造一份契書的風險要大得多,右扶風是聰明人。

從霜點頭,正欲去拿。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蕭飛白波光微轉,道:“嚴右丞怕是誤會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這裏的一切,本就是長姐的,長姐故去,那便是未未的,與嚴右丞有甚關系?”

“既然與嚴右丞沒甚關系,自然也不需要分家了。”

嚴睿張大了嘴巴。

蕭飛白輕笑著說道:“嚴右丞只需帶著自己的一家老小,從這裏離開便是。”

未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僅未央不相信,嚴睿也分外懷疑眼前的蕭飛白是不是未央派人假扮的。

可眼前的這個人,的的確確是蕭飛白,他拿的是蕭家的帖子,身後跟的是蕭家的隨從,哪怕他與蕭衡長得不大相似,也不能改變他是蕭飛白的事實。

未央道:“嚴右丞不是要蕭家來人麽?”

她雖然不知道蕭飛白為什麽幫她,不過她從來不會放過任何機會。

未央道:“蕭家此時已經來人,且把話說得這般清楚,不知嚴右丞還有甚麽話說?”

嚴睿張了張嘴,說不出來話。

“既然嚴右丞無話可說,便請嚴右丞速速離去,若在我府上繼續耽擱下去,便別怪我借用宗正府的人了。”

剛才借用宗正府,是以權勢壓人,但現在,完全不一樣了。

蕭飛白以蕭家人的身份來分派蕭衡的財產,嚴睿說了破天,也沒資格在府上待下去,此時讓宗正府的人將嚴睿趕走,是公事公辦,處置賴在別人家不走的刁民。

嚴睿還想再說甚麽,但宗正府的人已經不給他這個機會了,手中枷鎖直接套在他身上,牽著他便往外走。

嚴睿養尊處優多年,哪裏受過這般罪?

更何況,他本是朝廷命官,若是這般被人押出去,日後如何在同僚面前立足?

嚴睿當下便道:“我走,我走還不行嗎?”

未央委實不好惹,蕭家更不是省油的燈,他若再鬧下去,吃虧的只是自己,不如先出府去,日後再謀其他法子——他的二女兒嚴夢雅嫁給了顧明軒,顧明軒是晉王面前的紅人,待天子崩天,太子病逝,晉王登基,他今日所受的委屈,便全部能討回來!

嚴睿這般想著,不再猶豫,出了府。

嚴老夫人罵罵咧咧,中間又有謝氏哭哭啼啼,不多會兒,嚴家的人全被宗正府的衙役清理出去。

嚴家的人走後,院中清靜下來,未央看向一旁搖著描金折扇的蕭飛白,委實想不明白他今日為何會突然出現幫自己。

——捫心自問,她母親與蕭飛白結下的仇怨,蕭飛白設計殺了她一個孤女都不為過,又怎會替她出頭?

難不成是來與她爭家產的?

右扶風給她的那封契書雖能騙過嚴睿一家老小,但當對上蕭飛白這種正統世家出身的公子時,便明顯不夠用了。

大夏置後律,毋子男以女,毋女以父,毋父以母,毋母以男同產,毋男同產以女同產,她雖然是置後律的第一繼承人,可蕭飛白到底是母親的弟弟,也同樣擁有母親財產的繼承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