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2/3頁)

嚴睿連忙道:“母親教我。”

嚴老夫人道:“我記得未央當初嫁到榮恩侯府,是陛下的意思。”

嚴睿頷首:“不錯。”

嚴老夫人細長的眼縫裏閃過一縷精光,道:“我昨夜聽婆子們說了幾嘴,說是未央極為不滿這門婚事的。”

嚴睿眉頭微動。

天子的意思傳到嚴府時,未央心裏只有顧明軒,得知自己要嫁何晏後,她還在家中哭了好幾場,甚至就連出嫁那日,眼睛也是腫得如核桃一般——何晏再怎麽受天子恩寵,可說破天也不過是一個商戶,哪裏及得上顧家百年世家,門風清正,顧明軒又是郎官入仕,在晉王賬下為官呢?

要知道,天子年邁,太子體弱,且子嗣不豐,而今最有希望繼承大統的,晉王殿下。

顧明軒是晉王面前的紅人,一朝晉王登基,他便是從龍之功,風頭無兩,比之商戶出身的何晏好上百倍千倍。

莫說未央意難平,縱然他為女子,心中也是不甘的。

但偏偏,未央與何晏的婚事是天子的意思,未央心中縱有百般委屈,也只能眼角微紅上了花轎,在外面,還要做出一副與何晏分外恩愛的模樣來——畢竟是天子賜婚,不滿意婚事,便是打天子的臉。

嚴睿捋著胡須,斟酌片刻,道:“未央之前不曾與榮恩侯接觸過,一時生疏也是有的,婆子們怕是看錯了眼。她與榮恩侯是天子賜婚,她怎敢不滿?”

“你那位女兒的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

嚴老夫人撇了撇嘴,道:“這世上哪有她不敢做的事情?婆子們告訴我的,可不止她不滿婚事,而是她婚後在侯府大鬧不休,甚至向榮恩侯要了一紙休書。”

“你以為你派去侯府的小廝為何連榮恩侯的面尚未見到,便被打發出來是什麽原因?並不是榮恩侯庶務繁忙不在侯府,而是未央主動與榮恩侯和離,榮恩侯恨極了未央,才不願見咱們嚴家的小廝。”

“母親這些話是從何處聽來的?”

嚴睿微微一驚,險些失手打翻了手邊的茶杯,道:“與榮恩侯和離?她簡直是翻了天!”

這事若是為外人得知,未央私自與榮恩侯和離,便是藐視皇權,不敬天子,形同謀逆,他作為未央的父親,更是討不到好——子不教,父之過,未央做出這等醜事,他亦有一半的責任。

嚴睿心中惶恐不已,起身焦躁地在屋中走來走去。

嚴老夫人上了年齡,臨近正午,腹中有些饑餓,便隨手從矮桌上雙耳陶碟中撿了一塊點心,喂到口中。

點心入口即化,嚴老夫人又飲了一杯茶,瞥了嚴睿一眼,道:“慌什麽?”

“男主外,女主內,她本就是個沒母親的人,我又上了年齡,我說什麽,她素來不聽,而今做出今日的事情來,委實讓人不奇怪。”

嚴老夫人道:“大夏雖然優待列侯,宗正府更是處處袒護列侯,但若是未央不敬天子的事情被宗正府們知曉……”

嚴老夫人輕哼一聲,放下手中茶杯,道:“我倒是想看看,宗正府是站在天子那一邊,還是護著藐視皇權的未央。”

嚴睿擦著額角上的汗,猶豫道:“可,可未央到底是嚴家的女兒——”

“你認她當女兒,她未必認你這個父親。”

嚴老夫人不屑道:“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若她心裏還有你這個父親,怎會請來宗正府的人,將這件醜事鬧得人盡皆知?”

“更何況,兩日前,咱們便開了祠堂,請了族中耆老來做見證,將她逐出了嚴家。”

蕭衡誤了她女兒的一生,更斷送了她女兒的性命,是她生平最恨之人,她看見未央那張與蕭衡頗為相似的臉,心裏便堵得不行。

若未央如嚴夢雅那般是個乖順的,她或許會看在未央是她孫女的份上,對未央有幾分憐惜,但偏偏,未央張揚跋扈,處處與她作對,硬生生將她原本便不多的祖孫情,消磨得一幹二凈。

嚴老夫人厭惡道:“她既然不是咱們嚴家女兒,她做出的事情,又與咱們有甚麽關系?”

嚴睿聽了,連連點頭,道:“正是這個道理,還是母親思慮周到。”

未央雖然不曾對老夫人下毒,但她往日針對雅兒做的事情,委實讓他難以再將她留在身邊,今日她又夥同宗正丞,在府上大鬧不止。

若未央只是給他沒臉,那也就罷了,她偏生還去招惹了顧明軒,讓顧明軒向她磕頭道歉,顧明軒可是晉王身邊的紅人!

未央此舉,與尋死有甚麽區別?

顧明軒雖為世家子弟,但受此奇恥大辱,必然會報復回去,他若護著未央,只怕會惹得顧明軒心中不悅,既是如此,他何必替未央出頭?

說到底,都怪他以前太寵著未央了,把未央慣得不知天高地厚,才做出許多惡毒的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