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2/3頁)

未央將嚴睿的舉止盡收眼底。

她這位好父親,為官多年,仍是少府門下的一個考工右丞,是不無道理的。

不多會兒,渾身是血的從夏被人帶了過來。

婆子們松開架著從夏的手,從夏倒在地上,吐出大口鮮血。

未央急忙走上前,用帕子擦著從夏臉上的血跡,一臉心疼,溫聲道:“你受苦了。”

“奴……奴婢不苦,只恨自己拖累了姑娘。”

從夏不住咳嗽著,聲音斷斷續續。

未央將從夏抱在懷裏,給從夏擦臉的動作微微顫抖著,道:“我知道你是冤枉的,特意請來了宗正丞,你做了何事,一一向宗正丞說清楚。若下毒是你所為,我與你一並承擔,若不是你做的,我也容不得旁人這般作踐你。”

李季安眉梢微挑。

他只以為未央是功於心計不擇手段之輩,竟不知未央也有這般擔當與柔軟。

從夏淚如雨下,手指抓著未央的衣袖,艱難說道:“奴婢不曾對老夫人下毒,奴婢只想給那個賤人一個教訓,便差人買了木薯粉,混在那賤人所喝的茶水中——”

從夏一口一個賤人,嚴睿聽得眼皮直跳,不等從夏說完,便打斷了她的話:“你與你那主子一樣,滿口胡言。”

“你買的哪是木薯粉,分明是能置人於死地的砒/霜!”

未央反駁道:“砒/霜乃是劇毒,尋常藥堂根本不敢售賣,除非有醫官所開的憑證。但從夏近日不曾離府,我又不曾生病請醫官,她從哪能弄到醫官的憑證,讓藥堂將砒/霜賣給她?”

她上輩子委實傻,一個漏洞百出的圈套,竟將她算計了去。

仔細想來,不過是因為父親與顧明軒的態度對她打擊太大,讓她心灰意冷,失去了求生的欲望,這才被他們謀害至死。

嚴睿一時無語。

片刻後,嚴睿又道:“從夏不曾出府,但她可以差人出府。她派去買砒/霜的小廝已經認罪伏法了,你還有甚麽可狡辯的?”

“來人,將買砒/霜的小廝帶過來,我看你還如何抵賴。”

很快,小廝被帶到祠堂。

小廝供認不諱,只說是從夏塞了他一張紙條,又塞了他許多錢,他畏懼從夏是未央身邊的大丫鬟,哪怕知道砒/霜是劇毒,卻也不敢不去買。

“你說謊。”

從夏重重咳嗽著,用被拔去指甲的手指指著小廝,顫聲道:“我給你的紙條明明是木薯粉。”

未央輕撫著從夏的後背,喂從夏喝了一杯水,道:“你說你明知道砒/霜有毒,但畏懼我的威勢,不得不去買砒/霜,對吧?”

從夏的手指血淋淋,未央的聲音又不辯喜怒,小廝縮著身子,點了點頭。

未央又道:“既是如此,想來你是識字的。”

小廝一怔,又連忙點頭。

未央手指點著從夏沒有喝完的茶水,在地上寫上兩字,問道:“從夏給你的紙條上,是否寫的是這兩個字?”

小廝看了看,面上有些猶豫,剛想擡頭去看周圍人的臉色,想從中得到一點提示,但尚未擡頭,便被未央喝住了:“你在說謊,你根本不認識字。”

“說,是誰指使你下毒謀害老夫人與嚴夢雅的,你休將自己做下的毒事推到從夏身上!”

“認識的,認識的。”

未央一語道破小廝不識字,又將對主子們下毒的事情推在小廝身上,小廝再顧不得其他,急忙辯解道:“就是這兩個字,這是‘砒/霜’。從夏姐姐給我的紙條上,就寫著這兩個字。”

奴仆謀殺主人是大罪,他只是拿了些錢攀扯從夏,萬不敢被未央逼著認下這種事。

未央輕輕一笑,起身向李季安道:“事情便是這樣,我和我的丫鬟,完全是被誣陷的。”

“我的丫鬟根本不曾對老夫人用毒,她只是看不過嚴夢雅搶了我的未婚夫,這才出手給嚴夢雅一個教訓。哪曾想,她的忠心護主,卻被有心人利用,想借此事置我於死地。”

小廝大驚,道:“小人沒有誣賴——”

未央回眸瞧了他一眼,眉梢輕挑,聲音略帶三分揶揄:“這兩個字,是‘蠢蛋’。”

小廝張嘴結舌,身體一軟,癱倒在地,再也說不出什麽。

李季安不禁莞爾,曲拳輕咳,壓了壓笑意,回望嚴睿,道:“此事當不是女公子所為。”

“至於是何人對嚴右丞的女兒下了砒/霜,便是嚴右丞的家事,季安不便插手,只好勞煩嚴右丞自己查明真相了。”

嚴睿擦了擦額頭上的細密汗珠,狠狠瞪了小廝一眼,小廝縮了縮脖子,滿面驚恐,正欲說些什麽,卻被身邊的人堵著嘴拖了下去。

不過半日時間,謾罵未央的王婆子,誣賴未央的小廝盡數落了難,祠堂裏伺候著的眾人無不心驚,再看未央,已沒有了最初看落水狗的幸災樂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