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小時雍坊奇葩三人組

意圖謀害他人性命,這可是重罪。

張眉壽想也不想就搖了頭。

“別報官。”

若是報了官,秦雲尚的名聲便也完了。

在許多女子眼中,名聲甚至比性命還要重要。既已費力將人給救回來了,自然不宜逼得姑娘家醒了之後再自盡一回。

況且,秦雲尚必然清楚那男子的身份,她醒了之後若想讓家中追究此人的下落,必然要比官府出面要容易得多。

不過這些事情也輪不到他們來操心。

“直接讓秦家的人過來吧。”蒼鹿的想法與張眉壽很接近,不管是事後的追究還是眼下秦家姑娘是否需要郎中醫治,這些事情都不是他們方便插手的。

王守仁想了想,便交待了小廝立即去秦家傳話。

秦家的人很快就到了,帶頭的正是鴻臚寺司丞秦展,也就是秦雲尚的父親。

秦雲尚上面有三位兄長,秦展年近四十才有了秦雲尚這麽一個女兒,素日裏疼得跟眼珠子似得,一聽聞女兒出了事,立即親自帶人趕了過來。

張眉壽看著面前的老人,不由想到了上一世秦雲尚‘因病去世’之後,這位秦大人因受不住痛失愛女的打擊,也跟著病倒了的事情。

秦展臉色沉沉地命婆子將昏迷中的秦雲尚背上軟轎。

他讓人先行送女兒回府,自己則屏退了下人,向王守仁幾人問起事情經過。

王守仁習慣了事事沖在前面,不慌不亂地站出來回答。

他只說幾人結伴出來捕蟬,在河邊發現秦姑娘的時候,她已經昏迷了,其余一概不知。

秦展聞言眉梢微動。

深夜出來捕蟬,倒可解釋為孩童貪玩,且王狀元家的這個兒子是有名的神童,性情一貫不受拘束。

可捕蟬不帶網子,怎麽捕?

秦展的目光依次從幾個半大的小蘿蔔頭身上掃過,見他們個個神色泰然,倒真像是什麽都不知道的模樣,不由在心底嘆了一聲。

他這麽大的時候,還蹲在泥坑裏玩泥巴呢,說半句謊話能吭哧半天,舌頭都捋不直。

現在的孩子個個都是人精,小小年紀就生得一副七巧玲瓏心,真是後生可畏吾衰矣啊。

“既如此,還是早些歸家吧。夜深了,免得家中大人擔心。”秦展未多言其它,只拿長輩的口吻囑咐了一句。

“是。”王守仁朝他揖禮,目送著他帶人離去。

秦家人走後,張眉壽幾人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現在怎麽辦?”王守仁問。

他的意思是指張秋池的事情——這才是他們今日埋伏在此的原因所在啊,誰知半路救了個秦姑娘。

“繼續等吧。”張眉壽很堅持。

可她的堅持,卻是沒有結果的。

東方天際顯出魚肚白,一直安靜的西漕河開始有了婦人抱著木盆前來洗衣。

幾個精神不濟的小夥伴各回各家。

在暗處守了一夜的清羽也揣著一肚子莫名其妙離開了西漕河畔。

東宮內,祝又樘早已起身,並打完了一套養生拳,此時正坐在臨窗的羅漢床上吃茶。

那木魚石杯中的茶湯呈褐紅,顏色並不清亮,並非是今年上供到東宮裏的新茶不濟,只因茶壺中另有乾坤,泡的乃是顆顆飽滿的大紅枸杞。

清羽攜著一身潮濕的晨露回到了東宮,跟太子殿下稟告昨夜的見聞。

“先是神秘兮兮地守在河邊的亭子裏……也不點燈,就摸黑打蚊子。”監視了幾個孩子一整夜,清羽說起來都覺得荒唐,偏生還必須如實往下說:“後來他們又回去搬來了小杌子,茶水點心……坐在涼席上吃桔子談什麽星相。”

太子殿下聽得一頭霧水,又覺得很新奇。

炎炎夏夜,約上三兩好友、帶上茶水點心並涼席,到河邊乘涼露宿摸黑打蚊子……這莫不是民間一種少為人知的娛樂方式?

“後來倒有一件稀奇之事。”清羽大致地將年輕男女私會、女子險些死在男子手上的經過說了一遍。

他自然也將張眉壽幾人智救秦家小姐的經過如實說了。

但在他眼裏,小孩子還是小孩子,小孩子弱爆了。

換作是他,一記飛腿踹過去,便能將那男子踹入河裏,爬不上來——

“只是偶然?”祝又樘忽然若有所思地問。

清羽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

太子殿下是猜測那群孩子是特地等在那裏救人的?

清羽搖頭。

先不說他們怎麽可能會料到會有意外發生,單說:“待那位姑娘被家人帶走之後,王小公子他們仍呆到天亮方才歸家。”

但夜裏他們也分明都困倦了,有的抱著亭柱子就睡了,女孩子躺在涼席上也打著瞌睡——可他們偏不回家睡覺!硬要死扛!你說氣人不氣人?

天知道這些孩子們腦子裏裝得都是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

喂了一夜蚊子的清羽滿心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