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家書(第2/3頁)

王悅進屋,看了大夫的醫囑,說道:“王澄變了的事情不要告訴她,以免她多思。”

曹淑嘆道:“才出虎穴,又入狼窩。清河知道後肯定又憂心不已,她並非坐以待斃之人,一定會想法子脫身,又要傷腦筋了。我知道的,不會告訴她,就說一切安好,因荊州城外流民太多了,此時不便出城,等你父親派人來接時,我們再去建業。”

王悅喝多了,口渴難耐,走到案幾邊自斟自飲,曹淑捂著鼻子,“好大的酒氣,坐遠點,別熏著清河。”

王悅自覺端著茶壺走開,“王澄非要我喝,我就陪了幾杯……”王悅將酒宴上家書和母親說了。

曹淑聽兒子說家書已經往建業送達,居然比剛才放輕松了,“你父親聰明的很,家書傳到他手裏,他知道該怎麽做,一定會想法子把我們救出去的。”

王悅卻沒有母親那麽樂觀,“建業有雷姨娘,還有三個弟弟,父親並不差一個兒子。父親不是那種會被妻兒要挾住的人。”

曹淑有自知之明,曉得丈夫王導並不怎麽在乎她這個妻子,但是唯一的嫡子王悅對丈夫而言,三個庶子加在一起都比不上他。

曹淑笑道:“你就是從小被父親給慣壞了,天下當兒子的那個不對是父親俯首帖耳,一點都不敢違背?你倒好,你和他下棋,非把他打的落花流水,一點都不顧忌他這個當爹的面子。他一點都不生氣,還笑著提醒你,說‘你應該還記得我們是什麽關系吧’,他想要你給個台階,算和局,你不聽他的,繼續下棋,逼得他棄子認輸才罷。在他眼裏,你這個嫡長子最重要。”

王導對王悅當爹一樣寵著養,真是掌上明珠,從不用父親的威嚴壓兒子,但是王悅因母親和父親之間冷淡的關系,天然同情母親,而疏遠父親。

所以,曹淑提起父子之間溫情往事,並沒有打動王悅。

王悅淡淡道:“且看父親收到家書後如何應對吧。王澄變了,誰知父親變了沒有?”

王澄以前可不敢把族人軟禁在家裏當籌碼。

此言一出,連曹淑也開始自我懷疑,王導會變嗎?

一路逃難,見慣各種爾虞我詐,反目成仇,如今困在荊州,曹淑對人性也不敢樂觀了。

荊州到建業,順著長江走水路即可,日夜兼程的話,王澄說信使差不多十天能帶來王導的回信,要客人們安心在荊州遊山玩水。

眾人那有心情玩樂?不過是配合王澄演戲罷了。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大夫每天三次給清河針灸治療,清河精神每天都在轉好,不像以前那種動不動就頭疼欲裂,精神萎靡不振。

這一天,眾人去遊羊祜山。曹淑借口婦人家不好拋頭露面,一人在府裏陪著清河(荀灌一直以男子身份示人,目前自稱是曹淑的外甥曹猛……)。

曹淑看著大夫給清河施針,治療結束之後,曹淑又偷偷塞金葉子,用剛剛學到的荊州話說道:“辛苦大夫了。”

大夫一聽,很是驚訝,這個洛陽來的貴婦人居然學蠻夷之地的語言。

曹淑一笑,提筆寫道:“就會這一句,是府裏的管事教的。”

大夫施了一禮,袖著金葉子告辭。

丫鬟將熬好的藥端過來,曹淑用手腕試了試溫度,放到可以入口了,才喂給清河。

清河忙道:“我有手有腳的,不用勞煩夫人。”

曹淑心疼女兒,受了那麽多的苦,腦子至今還未康復,她從未盡到當母親的義務,如今正好乘著這個機會補償,說道:“我願意,聽話,把藥喝了。”

清河看著黑黑的藥汁皺眉頭,“夫人一勺勺的喂,喝得慢,我自己抱著藥盞一飲而盡,來個痛快的。一天喝六次藥,把藥當飯吃,我呼吸都是藥味。”

曹淑只得把藥碗給她,清河喝完,給她嘴裏塞一塊糖解苦味。

清河含著糖,“也不曉得母後現在怎樣了。”

荊州偏遠,閉目塞聽,此時曹淑他們還不曉得羊獻容已經成為漢國的中山王妃。

曹淑說道:“劉曜說話算數,你母親性命無憂,其他的,等我們到了建業安頓下來,再派人潛去漢國平陽慢慢打聽。”

清河嚼著糖,突然左邊太陽穴一抽一抽的,像是被斧頭砍了一刀,半邊臉都疼僵了。

曹淑忙道:“又頭疼了?我去把大夫叫來。”

清河疼得冷汗直冒,不想要曹淑擔心,生生忍住了,“不打緊,過陣子就好。”

曹淑看著清河一滴滴冷汗,那裏舍得?連忙叫丫鬟去把大夫找來。

可是不知為何,可能是丫鬟偷懶,沒在外頭伺候,曹淑叫了好幾聲,都沒有人應答。

大夫就住在前面的院子,隨時待命。

沒有丫鬟傳話,曹淑沒得辦法,只能親自去前院請大夫。

清河頭疼欲裂,緊緊抱著床柱子,手背的青筋都一根根凸出來了,她恨不得用頭撞柱來止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