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刺客信條

水好燙。

清河心道:王悅這一身細皮還挺皮實,這麽燙的水他都泡得下去。

雖如此,清河還是忍著燙,把手巾浸泡在熱水裏,給他擦背。

王悅也覺得燙,但若不找個加熱水的理由,清河就進不了浴房。

我忍。

不過,清河的手指拂過他的脊背,就像一萬個神仙在上面修仙做法,王悅覺得靈魂升騰,出了軀殼,舒服極了。

兩人各懷鬼胎,浴房裏,兩人都不說話,只聽見嘩啦啦的水聲。

王悅的背脊被熱水泡,布巾擦,又熱血沸騰,脊背越來越紅,就像煮熟的小龍蝦。

有種莫名的情緒蠢蠢欲動。

“可以了。”王悅說道。

清河舍不得,背脊確實無處可擦了,“我給世子搓搓肩膀。”

“我說可以了。”王悅的音調深沉,有不怒之威之感。

清河只得停止,“是。”

還是有些不死心,我還沒搓(摸)夠呢。清河問道:“世子還有何吩咐?”

梳頭也行啊。

王悅:“不用了,退下。”

清河悻悻退下,走的時候還順手了王悅的擦澡布巾……決定了,這就是我的寶貝,將來要帶進。

清河來了個偷梁換柱,把一個幹燥的布巾扔進浴桶了,順走了剛才的擦背巾。

清河剛出浴房,王悅就睜開眼睛,長舒一口氣,立馬用浴桶裏站起來,提起一桶冰涼的井水,往下澆去……

上元節的夜,最後的狂歡。

這一年帝後按照老規矩去了銅駱街淩雲樓點燃第一盞花燈,年年歲歲,皆是如此。

龍燈亮起的瞬間,淩雲樓飛起無數只孔明燈,緩緩升向夜空,全城的花燈幾乎同時亮起來了,有燈的地方就有人,洛陽城就像一個明亮的遠古巨獸,在夜間蘇醒,生機勃勃。

“洛陽真美。”新大司馬、長沙王司馬乂也站在淩雲樓上,欣賞著洛陽夜景。

他如今大權在握,對待帝後卻比以前更加恭敬,帝後出宮點燈,與民同樂,他親自護送,小年那夜奇跡般以少勝多的一戰,讓司馬乂意識到白癡皇帝正統地位的力量,都說皇帝無用,只是擺設,可這尊擺設是獨一無二的。

長沙王離不開白癡皇帝,白癡皇帝也離不開長沙王。

就像一個瞎子和一個瘸子,瘸子需要瞎子的眼睛,瞎子需要瘸子的腿。

以前司馬乂是沒有資格和帝後並肩站在淩雲樓上俯瞰全城的,這第一回上來,看到全城的花燈齊齊亮起來,很受震撼。

比起長沙王的興奮,帝後早就習慣了,熟視無睹,皇帝則毫不掩飾的打了個哈欠,真無聊。

這一年,皇帝的身體和精神都在急劇衰退,以前皇帝在重大場合時還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現在江河日下,表情失控,羊獻容命人扶著皇帝去裏間小憩片刻。

清河已經和長沙王坦言父皇的身體,長沙王心知肚明,未免有些憂慮,“皇後,陛下的身體……我已經派人去民間搜羅有名的大夫,若還有華佗那種曠世神醫就好了。”

此時,長沙王多麽希望皇帝長命百歲,最好萬歲萬歲萬萬歲。

“大司馬費心了。”羊獻容點點頭,“我也希望能夠找到神醫,只是皇上精力不濟,現在又健忘,不能把一切都堵在神醫上,請長沙王早做準備,待封你為皇太弟,一些祭祀、朝會,還有像今晚這樣的點燈典禮,都可以名正言順的交給皇太弟,這樣皇上就可以多休息。”

長沙王今年只有二十七歲,還相當年輕,精力旺盛,聞言說道:“此時不宜操之過急,原本成都王都打算起兵勤王,誅殺奸臣司馬冏,他沒料到我們搶先一步,除掉了囧賊,成都王不服氣,但師出無名,他一直等微臣露出弱點,好抓住把柄討伐微臣。所以皇太弟之事最好暫時擱置,等微臣安撫好各大藩王再說不遲。”

長沙王很清醒,他不著急得到皇太弟的名分。這名分若和實力不匹配,只會死的更快。

羊獻容想起劉曜那句“司馬氏聯合其他司馬氏去殺掌權的司馬氏”這個怪圈,對未來不容樂觀,“人心不足啊,你要做到何等地步才能滿足其他藩王呢?他們真正想要的是把你踢開,坐上你的位置。”

長沙王也倍感壓力,道,“他們怎麽想,微臣無法改變。微臣想以心換心,先禮後兵,剛柔並濟,自認盡心盡力,問心無愧就行。囧賊已經伏誅,黨羽以清,他還三個兒子還關在金墉城,微臣建議赦免他們的罪,只要他們願意效忠朝廷,就恢復爵位和田產,好好養著便是。”

長沙王這是恩威並施的法子,司馬冏的三個兒子還是挺本分的,可以借此顯示他的寬厚仁慈,很多時候,一個人心中有多大的度量,才能坐上多高的位置。

羊獻容認可長沙王的想法,“無論如何,司馬冏去年勤王是立了大功的,不容抹殺,就按照大司馬的意思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