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2/2頁)

趙謨“嗯”了一聲,道:“舅舅已經七八年沒有回京了,這次回來,母後正好可以跟舅舅好好敘一敘。”

皇後苦笑了下,無奈道:“你舅舅不會無緣無故回來。”

“母後以為,舅舅是因著什麽緣故回來的?”趙謨問。

皇後沒有直接回答,而是伸出保養得當的白皙手指,蘸了一點茶水,在幾案上寫了一個“儲”字。

趙謨默然。

“你舅舅固執極了,這麽多年還是……這回回來,不知道他會去皇帝那邊說什麽。”

皇後隱去了趙斐不說,定國公力主趙斐的事她從來沒有對趙謨明說過,但趙謨其實是一直知道的,聞言,趙謨笑了笑,“舅舅是個戀舊的人,要我說,他並沒有看走眼,我六哥那麽聰明,本是極好的。”

極好,皇後何嘗不知道趙斐是極好的。

若然趙斐無事,憑他的聰明,皇後哪裏還用得著煩憂,只消坐等立儲便可。

可是……

偏偏他落進了冰湖,這麽多年來一直纏綿病榻。

這樣的身子,即便勉強承繼了大統,也不知道能支持多久,也不知道能不能綿延子嗣。

皇後不想冒這樣的風險,因為她有趙謨,根本沒有冒風險的必要。

“母後,不妨放寬心。”

“如何能放寬心?本來一家人就該齊心協力,他倒好,還給我找麻煩,指不定老六被他挑起什麽心思。”皇後越說,越發埋怨起固執的哥哥。

趙謨目光一動,低著頭拿了肉幹在手裏把玩。

“正是如此,舅舅才回來得好。”

“怎麽說?”

“舅舅回來了,方才知道母後並非偏心,實是六哥身子不好,母後方才要舅舅支持我。其實,若是六哥身子康健,別說舅舅和母後了,我也樂得讓六哥去爭儲君之位,自己做個富貴閑人。”

皇後聽著趙謨的話,一面聽一面點頭。

的確如此,更何況,趙斐昨日剛淋了雨,病情來勢洶洶,比平常還發得厲害,連長禧宮的門都出不了,殿內殿外都是一股子藥味。等到定國公歸來,見到這樣的他,自會放棄那般執念。

“的確如此。”皇後的臉上總算有了由衷的笑意。

儲位空懸,朝中群臣一直爭執不休,各有見解,若是定國公能跟自己一條心,方保萬無一失。

趙謨望見皇後笑了,自己的眼神卻涼了幾分。

“母後,方才我往坤寧宮過來的時候,碰著了父皇的龍攆。”

“哦?”皇後對此並不在意,只是淡淡應了一聲。

“我聽人說,父皇要去北苑,您說,父皇去北苑做什麽?”

皇帝去北苑?

皇後皺眉,“不會去檢查你們幾個的功課吧?”

趙謨搖頭,顯然不認同皇後的話,“七哥八哥都跟我一樣才從禦書房下學,我往坤寧宮來時看得清楚,他們也去各自母妃那邊了,這會兒並不在北苑。”

“那皇帝是想去雁池那邊走走?”

趙謨笑著搖了搖頭,“母後,你忘了,六哥在長禧宮。”

“你是說皇帝去北苑看老六?”皇後說罷,自己搖了搖頭,“不可能,自從老六出事,也就住在坤寧宮的時候皇帝看過幾回,後來他搬去北苑,皇帝即便是去北苑,也是瞧你們幾個小的。”

別說是皇帝了,便是皇後,也只去北苑瞧了趙斐一回。

“想是這回六哥淋雨了病得厲害,父皇擔憂罷。”趙謨道。

說是這麽說,趙謨和皇後卻都明白,皇帝是不可能因為趙斐淋雨而擔憂他的。

不止是趙斐,換作任何一個兒子,皇帝都不會擔憂。

伴君多年,皇帝是什麽樣的人,皇後心裏有數。

無情至刻薄,冷漠到殘忍。

也正因為如此,皇後才要為自己和家族謀算將來。

“母後,要不要我們打一個賭?”趙謨笑道。

“什麽賭?”

“賭父皇去北苑是不是瞧六哥的?”

“好啊。”皇後欣然應下。

“我賭父皇是去看六哥的。”

“我賭他不是。”

趙謨撫掌笑道,“那就買定離手,不能更改了。”

“我當然不改,你不會變卦罷?”

“當然不會,賭注麽,我要母後親自給我做桂花糕。”

“好,那要是我贏了,你就得為母後親自做桂花糕。”

“一言為定!”趙謨興奮地搓著手,“母後,我贏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