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4/4頁)

容溫這次是真的想咬他兩口,順便把這盆清水潑他臉上,讓他冷靜冷靜!

一直到床上,容溫對班第都沒什麽好臉色。

班第絲毫不以為意,自在得很,還不知從何處拿了雙厚實的羊毛襪子出來,埋頭便要往容溫腳上套。

炎夏六月天的夜晚,哪裏需得穿厚襪子入睡。

“我不穿!”容溫不肯配合,掙紮的同時,埋在心裏的疑問自然脫口而出,“你知道避子藥的事了?”

按正常情況,這個時辰扶雪早該送藥進來了,可今天扶雪沒來,倒是班第在差不多的時辰,弄了一桶足浴進來,鄭重其事的讓她泡腳,這簡直是變相印證了她的猜測。

班第給容溫穿襪子的動作明顯一頓,方才的松散氣息一掃而光,沉下臉,頷首不語。

容溫見狀有些心虛,又小聲追問,“什麽時候知曉的?”

“那殿下原本打算什麽時候讓我知曉?”班第面色很平靜,但周身卻透著股股讓人喘不過氣來的抑重。

“……”看見這樣的他,容溫原本到嘴邊討巧賣乖、粉飾太平的話,全給囫圇咽回去了。頓了頓,化作一句真心實意的歉意,“對不起。”

她大概能懂班第此刻的感覺。

因為她這個所謂善意的隱瞞,本質上與先前班第為了在滿城流言中維護她、撇幹凈她時的做法一樣。

她明知班第是為她好,可仍會難受。

——因為喜歡的人受到了傷害,更因為自責無力分擔。

如果沒有親身經歷,她其實是認同加了善意的‘隱瞞’二字。

可推己及人,如今的體|感告訴她——不管是愛與被愛,都應先有尊重。

隱瞞,是傷害尊重的開始。

班第設想過避子藥這事揭穿時,容溫的反應。可能會抱著他委屈大哭告狀;也可能會強顏歡笑假裝無所謂,畢竟是驕傲得像孔雀的公主殿下。

可現實是——

他發掘了這世上,最坦誠真摯的姑娘。

容溫被班第熾熱的眼神盯得有些頭皮發麻,她誤以為班第氣性大,一時半會兒平息不下來,遂有些訕訕的垂下頭,自己老老實實的主動把兩只襪子套在了腳上。

然後,還小心翼翼的去勾了勾班第的手指,想哄哄他。

指尖酥麻的觸感,終於點醒了班第。

班第猛地把容溫卷進懷中,喉結一滾,難掩洶湧愛意,“你給我道什麽歉。少亂低頭,公主殿下。”

明明是他沒保護好她,還連累她幾番遭罪。

容溫腦袋在他懷裏蹭蹭,沒應聲。眼角倒是突然紅了,是被那些後知後覺的委屈沖刷紅的。

班第順勢吻了吻她的秀發,繼續道,“還有,以後別吃那些藥了。”

“可是老蒙醫說了,吃藥已經算慢辦法。若是足浴,怕是得更多費些時間。”容溫甕聲甕氣的,“早日治好,早日安心吧。”

——安心。

班第眸色一閃,他知道,只要他三哥脫裏一日未在他之前,為郡王府生下嫡長孫,那人就不可能安心。

他與容溫,亦不得安寧。

班第狠狠掩下腦中不經意流竄的殺意,兀自鎮定繼續道,“不急於一時半會兒。”

他問過那老蒙醫,自然知曉老蒙醫開的藥方與容溫身子不算十分對付,否則容溫也不至於出現長痘、渴睡、食欲不振的症狀,“先暫時用足浴壓制病情,我會盡快尋個漢醫來替你診治。”

“好吧。”容溫其實也被那大碗小碗的苦藥喝怕了,爽快答應,又突發奇想問道,“如果,如果我真的不能生育,你會如何?”

容溫這句出於無心的問話,簡直是正中了莫日根那道批卦。

班第只覺得猶如有一只無形大手,在惡劣揉|搓他的肺腑,弄得他心驚肉跳。

可容溫還在眼巴巴等他的回答。

班第默了默,闔眸壓下所有心慌意亂,回歸最初聽聞莫日根對她的批卦時的感受,理清了答案,“那就,把你當孩子養。”